天空布满了乌云,细雨飘洒着。
社树高大的树冠如一把巨伞,挡在我们的头顶上,雨水根本就漂不下来,只偶尔有水滴滴落在我们的衣服上。
村长听了我的话,显得很震惊,他的脸色阴沉不定,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他才用苍老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祥,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所说属实,害死小英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驼子。”
村长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件事情,在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暂时不要对外宣扬,不然对村子影响会很不好!”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一说出来,肯定会在村中掀起大风波,所以我才对您老一个人说,只不过那些警察已经来了,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跟他们说一下?”
村长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愤怒,沉默了许久才对我道:“这件事暂时不能让警察局的人知道,我们还是先去找驼子问清楚再说。”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子想的!”
我摇头苦笑道:“可是,驼子他这两天一直都是神龙不见首尾,也不在家,我怀疑他躲在了某一个隐秘的地方,一时半刻恐怕找不到他!”
“找不到也得找!”村长沉声道:“若真是他害死了小英,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抓回来,我们刘氏宗族绝对不允许这样丧心病狂的败类逍遥法外!”
“现在,咱们先去驼子家,看看他在不在,如果不见人,再组织村民出去找,一定得将他找出来!”
既然村长已经决定,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也没用。跟着他一起返回村子,径直赶往驼子家。
我和村长来到驼子家时,发现春梅婶正在忙着打扫卫生,看到我和村长赶来,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村长,小祥你们两个过来有事吗?”
“确实有事,不过不是找你们!”
村长走进屋子,四周环视一圈,问春梅婶道:“驼子不在家吗?”
“不知道!”
春梅婶神容有些憔悴,这也难怪,女孩刚去世,她一定是伤心透了吧。但人既然已经死了,再伤心也没有用,活着的人还是得继续生活下去。
农村人一般都很现实,即使遇到天大的事情,还得过日子,从没有挨过穷捱过苦的人,自然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换做其他人是春梅婶,恐怕还躲在被窝里面伤心难过吧?但春梅婶此时却在打扫屋子的卫生。
“小英走了,我这两天一直忙着她的后事,也没有注意到驼子。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两天似乎一直都没看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情吗?”春梅婶问。
村长略一沉吟,便道:“中午的时候,我们祭拜社树,每户都得有人来参加,唯独没有看到驼子到来,所以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那我和小芳……”
春梅婶话还没有说完,村长便摆了摆手打断她道:“你们是特殊情况,不来也是情有可原,不过驼子这家伙一天到晚都空闲得紧,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到场,这就有点令我生气了!”
“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他,要不你们去他屋子里面找找吧!”春梅婶道。
“嗯!”
村长点头,然后径直朝驼子所在的房间走去。
我跟在村长后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扭头问春梅婶:“春梅婶,小芳她人呢?”|
春梅婶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摇了摇头说:“那丫头自出殡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面,饭也不吃。唉……”
“她们两姐妹关系最好,小芳她毕竟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像我,刚回来没几年,她爹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将她们两姐妹养大,本来以为小英读大学出来之后能找份好工作,哪知道她竟然比我先走一步……可怜她从小就吃苦,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有时候我真的很内疚,没能让她们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快快乐乐地长大……”
春梅婶说着说着泪水就涌出了眼眶,最后更是低声地抽泣起来。
我暗骂自己笨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道:“对不起春梅婶,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可是英姐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
春梅婶伸手抹去眼中的泪水道:“我都已经几十岁的人了,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再苦再难的日子我都挨过去了,现在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小芳能找到个好归宿,这样我就可以安心闭眼去找小英和她爹啦!”
我道:“春梅婶你还年轻呢,少说也能活个百把来岁!”
“就你最会说话,你春梅婶我不希望能活这么久,只希望能看到小芳结婚生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春梅婶看着我,感情流露,说道:“小祥,你和小芳两个小时候玩得最好,有时间帮我劝劝她。”
“我会的!”
我点了点头,又和春梅婶聊了几句,这个时候村长已经走了回来,对我们说道:“驼子不在家里面,那台收音机也不见了。几天不见他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春梅婶脸上露出关切之色,说道:“那赶紧让人出村子找找!”
“我正有这个打算!”村长说着招呼了我一声,走出了春梅婶的家。
之后,村长再次组织人手进山找人,我也在找人的队伍之中。
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着,满山喊着驼子的名字,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不正是与之前我们进山找英姐的情景一模一样吗?
只不过上次是找英姐,这一次换做是驼子罢了。
在山中转悠了大半天,根本就寻不到驼子。我心想驼子经常上山采草药,对后山比我们村中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他若是想要躲着我们,恐怕就算是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到。
此时已经是傍晚,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寻不到驼子,村民都有些郁闷,更何况驼子在村子中并不得人心,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死。
最后进山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散了,各自回家。
村长对此也很无奈,跟我说道:“只得明天再来找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他说着便要回去,但似乎想起了什么,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对我道:“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些,说不定他还会去你那里。”
“嗯,我会小心的!”我点了点头对村长道:“如果驼子今晚再出现,我绝对不会让他跑掉!”
夜幕开始降临,山中树林间响起了夜虫的鸣唱声,我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便要赶回去吃晚饭。
但回去的路上,我心情一直有点不安,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直到我在半山腰看到一张红纸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
社树!
没有错,是社树那里。
我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当初我们进山的时候,是在社树下面找到英姐的,现在进山找驼子的情景与当初我们进山找英姐时一模一样。
说不定驼子会在社树那里。
这个想法有点荒唐,我们中午的时候还在社树那里祭拜,更何况,如果害死英姐的凶手真是驼子,他怎么还敢到那个地方?
不过我转念又想,古人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说不定驼子还真躲在社树那里也说不定。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虽然已经降临,但距离完全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仔细思量,还是决定到社树那里看看情况。
一念至此,我不再耽搁,毕竟天很快就会黑下来,自己没带手电筒,山中道路难行,又多虫蚁蛇鼠,天黑走山路非常危险。
我几乎是跑着赶到社树那里的。
远远的瞧去,只见高大的社树如一座大山般盘卧在山谷下,繁茂的枝叶往四周延伸,遮天盖地。
山谷内更加黑暗,寂静无声。
我放慢了脚步,缓缓地朝社树走过去。
我自小对这棵社树便有一种天生畏惧感,总感觉它有灵性似的,每次从其旁边经过的时候,便会生出一种错觉,它正在看着自己。
人多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自己一个人,又是傍晚时分,周围黑兮兮的,这种阴森气氛让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点了根烟,藉此来壮胆,暗道:“没事的,没事的,社树是庇护我们村子的神灵,没有什么可怕的。”
一步一步接近社树,因为社树高大的树冠遮挡住天光的缘故,树下更加幽黑,只勉强能够视物。
树下的地上有许多杂物,这些都是为英姐办丧的时候,遗落下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张的纸钱,夜风一吹,地下的纸钱被吹起,发出声响,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无声无息地朝自己走过来似的……
但这里除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人。
吧唧吧唧地连续吸了两口烟,快步走到社树下的神台旁,神台上的香火已经燃尽,只剩下冰冷的香炬,和满地的香灰。
我很紧张,因为之前,自己就是看到英姐死在这张神台之上,她那狰狞恐怖的样子,一直存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本小说《奉邪》是我看小说的开始,没有一章跳过,全程看完,故事衔接非常完美,代入感也非常强。说得远一点,如果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把这本小说拍成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