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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山上茂腾腾的植被都给炸平了，营长又叫延伸射击。这里副教导员还在等，熊国庆往上观察，见弹着点开始偏移了，就说：“教导员，我们可以上去了。”

“可以啦？”副教导员问。“他们还在**呢。”

“弹着点不在上面了。可以上去了。”

“可以了就上！”

副教导员说着率先站起来，高举着手枪喊道：“冲啊！”

大家跟着站起来，前前后后，分成几股钻入草丛刺藤里，一个劲地往上爬。爬了二三十米，衣服全都挂烂了，手脸血口子划得一道道。

熊国庆钻山快，向着目的地，带着几个人，在刺藤里几钻几钻，等炮声停了，他眼前视线也终于好多了。再一扒拉，用枪身在前扫荡了几下，得着了一个大的通道空间，他终于第一个钻出了严密的刺藤。

这时候身上衣裤早给挂得花花搭搭，血印子横一道竖一道。跟着他这一路上来的几个战士随后也钻了出来，硝烟散去，只见半山以上，植被都给炸的快没了。好几处地方，躺着敌人不完整的尸体，碎了。

二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现身了十来个，这时只不见了副教导员和跟着他的那一路人。

副教导员领头走歪了方向，后面有四五个人跟着他，因为刺藤开始很密，他领路时，在里边七钻八钻，渐渐地就盘过了山腰，斜往上去后，始终不见他所谓的落地桃子，估摸着也应该捡着了啊，心里就有点急了。

这一急，不顾一切，钻得更快，偏离目的地更远了些。

大家跟着他，在刺藤里边可真谓辛苦不容易。刺藤密密实实，他们进去了后，外面根本看不见人到了哪里，就不敢乱打枪了，等着他们出现在上面，回报战果。

“妈的，难道走错路了？我们这是在哪里了？”副教导员汗流浃背，停下来，对付一根钩住了耳朵的刺藤。他像鱼一样给那根刺藤钓着，蹲着身，脚尖却踮起来，那根刺藤上刺儿多，他一个人对付不来，止不住哟哟哟不停地喊。

动弹得几下，连自己后背也给钩住了。

副教导员偏着头，吃尽了苦。

紧跟着他的一个战士说：“教导员你别慌……”

副教导员心里有火，说：“莫啰嗦，快点来救我！”

“好的，我来救你。你莫动，越动越钩得紧。”

“嗯！我没动呢。我还敢动吗？这刺儿钩得我痛！”

那个兵用枪杆子倒过来一阵打，又连用脚踩，在副教导员身边开劈出一个空间，他进到那里去，说教导员你别动，侧身过来，伸手将那根刺藤折断，然后将扎进他身上的刺取了。

“它妈的这刺可能有毒，扎中的地方痒得很。我身上衣服全钩烂了，特工他们是不是皮粗肉厚的，刺儿扎不进身？”副教导员松了口气问。

“没这回事。钻刺藤有方法的，要用开山刀砍，没刀的话，可以用枪在前面打开，这样要好一点。教导员身无长物，拿着手枪就往前钻，这怎么能不吃亏呢？”说着那个兵往里边挤了一点，让出空间来给他，叫他也躲进去。

副教导员很感激，说：“你这个兵真不错，我刚来营里还不熟悉大家，你是哪一连的？”

“我是二连的，姓马，马长生。”

“嗯。马哥嗦。”

马长生说：“教导员，叫我小马就行了，我年纪没你大，我今年才21岁。你能耐啊，22岁当教导员。这样吧，教导员，等会让我在前面开路。”

副教导员脸上热热地，说：“嗯，马哥你有方法，应该早点上前来。”

马长生说：“你是领导，领导带头，我哪敢抢到你前面啊！”

副教导员摸摸下巴，扬了扬头说道：“**！打仗这回事谁有经验谁就是领导。现在我听你的，马哥，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

大家在里面，都不辨方向。刺藤和灌木混杂在一起，各种叶片遮挡得非常严，因为植被深，高过了人，要探头出来观察非常不容易，必须得开山刀砍。

下面一个战士弯着腰，上到副教导员身边，问：“教导员，现在怎么办？继续走吗？”

副教导员说：“现在听马哥的，马哥他说走我们就走！”

马长生说：“我们现在应该折回去。我估计得按六十度角，向我们来路的右手方向，就是手表的两点半方向。估计过去四五十米就到了。”

“对！我们赶快过去捡落地桃子，这个事儿要紧。”

这时听到斜上方有人喊：“马班长，你们在哪里？”

副教导员因偏离了预定方向，此时正感觉像离索大的雁一样，觉得孤单着呢，这会儿终于跟组织上的人挂上了钩，心情激动，就大喊着问：“你是哪个？我是新来的副教导员，在这边，在你们下面，切莫乱打枪下来。这里还有马哥，还有好几个……”转过头问下面：“你们快报个数上来，还有几个人？三个还是四个？”

上面的人回答：“教导员你们在那别动，这里是雷区，我们营原来倒得有很多地雷在下面的。”

“那好，我们不动。快来人砍路，我们这里到处是刺藤，封得很死，出不去了。那个，我问问啊，落地桃子有没有？你们捡着了吗？”

“有有有，捡着了好几个，但都不全，全碎了。”

“只要有就好。着几个人来砍路啊，我们困在这里面了，出不去。这里刺藤密得它妈的不透风，还有毒，我们衣服都给挂烂了，身上全是血口子。你们呢？”

那上边回答：“我们还算好，你们别乱动。营长派人拿砍刀来了，你们先等着，我们要过那边去看看，追踪一下！”

“要的要的，好好查看下！”

“那，教导员，我们过去了。教导员，你们先等着，记得莫乱动，一会儿就有人上来找你们了。”

“好的。你告诉我你是哪个？我要在营里通报表扬你。”

“听声音他是三连的侦察兵熊国庆，是向前进排里的人。”马长生说完，那上边果真就回答了：“报告教导员，我是三连一排的熊国庆，我们排长是向前进。”

“哦！你是向前进的人啊，我晓得了。等哈，我又忘记了，你叫熊什么来着？”

“熊国庆。我走了啊，教导员。我们要过去看看，我们排长在后山当观察员，说那边有情况。”

“是！你们赶快过去，可能还有落地桃子没捡着，多捡几个！”

一会儿上面声音没了，估计人走了。这里马长生说：“教导员，不如我们沿着来路返回去算了。”

教导员说：“那，落地桃子不去捡啦？”

马长生说：“都给人捡取了，还捡个**！走，返回去。”

副教导员说：“那好嘛。马哥你说不捡就不捡了。各位，马哥说我们按原路返回去！下面的带头走，记得用枪杆子，多扫荡，路子打开得宽一点才好走。它妈的，悔不该刚才将冲锋枪扔了，没子弹也带着才好。老人家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话是真的。”

经过了前面人的开辟，下山的路好走多了。走了十几米远后，副教导员回头来看，身后的这刺藤里像是一条隧道。

“教导员，走快点！”马长生在前面喊。

“是！”教导员答。

他一回头，见一个李子果儿吊着在额头前面刺藤上，草绿草绿的，未经多想，就伸手去摘，一面喊：“马哥，这里有个果果儿，我摘——”

他这一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人全都““哗啦””一声往后倒下了，而后迅速翻滚过身，将头深深埋住。

等了几秒钟没动静，马长生从他前面抬起头来，眼睛盯着副教导员伸在隧道上面的手。“那是地雷啊！”马长生喊，“别动！”

刚才大家的翻倒动作早将副教导员吓着了，果果儿已经在握，手就那样僵持着。

“怎么办啊？我已经拿着了。”副教导员哭丧着脸。

“先别动，忍着，我来看看。有多大？”

“也不大。比不上落地桃子，只有小李子果儿那么大。我这回可真它妈的要吃果果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