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在即,楚诣乔终于拟好了哄母后的说辞。
在太监的伺候下他换好衣服,便匆匆赶到太后居住的寿安宫。
来之前,他还想着放低姿态,哄哄母亲,真见到时,看着母后铁青的脸,他下意识地感到不妙。
“儿子给母后请安了,母后万福金安!”楚诣乔欠身行了一礼。
这不过是做做样子,平常太后都不会真让他跪,但今天,至他完全跪了下去,太后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楚诣乔多少有些尴尬,但作为孝子,他也不能公然驳母后的面子,只能继续半跪着。
“皇帝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瞒的这样好,既如此,现在还来请安做什么!”
太后是先帝的皇后,只生了楚诣乔这一个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生怕出了一丁点差错。
即便在皇宫内,也是上上下下数不尽的高手、暗卫寸步不离的守着。
哪想到,如今,他大了,翅膀硬了,竟自己头铁要往外处飞了。
“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一时贪玩中了奸贼的埋伏。”
楚诣乔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着。
太后看着这样的他,憋的脸都红了,再也抑制不住,就要发作时,一旁贴身伺候的宛若朝她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太后会意,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和皇帝单独说说话!”
她看着跟在楚诣乔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就会抓尖卖乖,变着法儿地讨他欢心,如今更是越来越离谱,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让皇帝失了面子,只能屏退他们。
不多时,屋内便只剩下楚诣乔与太后、宛若三人了。
楚诣乔见母亲气性大发,生怕勾得她旧病复发,便没了顶嘴耍滑的心,诚心认错。
“母亲尽管生儿子的气,但千万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此事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思虑不周,以后……”
哪料到不如此还好,一这样便像是点了火药桶似的,引的太后登时就火冒三丈。
“够了!”
她实在受不了他满嘴胡诌,气的脸都歪了。
“你这个逆子,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先帝子嗣凋零,除了你就只有平遥与平昌两位公主!你不想着充实后宫,为皇家绵延子嗣,成天围着一个太医转,这次又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成何体统!”
她的话仿佛一记惊雷震得楚诣乔耳畔嗡嗡作响,这么大的阵仗,原来为的是这件事。
他就说,母亲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哄也哄不住。
“是谁!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信口开河,儿臣立马着人割了他的舌头!”
楚诣乔面不改色地说着。
“你,你还不承认!”
太后气的差点背过去,这些年宫里头的流言蜚语还少么。
他隔三差五地召见太医院的那个魏林渊,谁看不出来他的在意,竟是她一直疏忽了。
要不是这次出了事,她得了消息强行带人搜宫,真不知他还能瞒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还要为了那个男人拖着不选秀!
“你看这是什么!”
太后命宛若拿出一副画卷,也不给她时间好好展开,只将它打落,任它在地上滑开。
画卷一点点显露,滚到楚诣乔脚边时刚好结束,他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那画卷上面画着的不是穿着官服的魏羡鱼还能是谁。
右上角处甚至用簪花小楷写了一排小字——心悦君兮君不知。
是他的笔迹,下方还有他私人的印章。
楚诣乔看着,半晌说不出话。
虽然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俩的事儿瞒不了多久,但从没想过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你堂堂楚国的皇帝,为了给一个小太医过生辰,竟然偷偷溜出皇宫,还遇到了刺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太后说完,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一旁的楚诣乔一言不发,似是默认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不做任何争辩。
宛若虽是奴才,却也跟了太后数十年,帮着她将楚诣乔带大,眼下看见他们母子俩为了外人闹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因此,她一边帮太后顺气,一边想办法从中调停。只听她缓缓说道:“听说那魏太医年纪虽轻,却是一表人才,医术精湛,为人也谦和有礼,颇有乃父之风。这次虽然闹出事来,但她也为了保护陛下受了重伤,想来还是不错的。”
“是啊!是啊!林渊为了救朕,伤的很重!母亲要怪就怪儿子,千万不要迁怒于她。”
一说到这个,楚诣乔又来劲儿了,要不是宛若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还能将她吹到天上去。
“她要是女子,你要娶她为妃为后,我绝不管;你后宫要是有五六个皇子公主,我也不管。可是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觉得像话吗?像话吗?”
太后才不管魏羡鱼是不是护驾有功。
她只知道若没有她皇帝不会拖着不选秀,不娶后纳妃,更不会闹出这档子事来,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她的错。
一定要拆散他们,让皇帝死了这个心才行!
“花儿娇艳,引来蜜蜂驻足,若是赶不走这只蜜蜂,便只能掐了这朵花。皇帝你该明白哀家的意思!”
宽敞的宫殿里,此刻,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太后的话充斥着他的耳畔,引得楚诣乔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的情景。
魏羡鱼躺在他的怀里轻的仿佛一张纸片,风吹吹就要飞走了似的。
他不能忍受。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
“母后,儿臣都明白!但儿臣已经离不开她了!”
他声音很轻,却是异常坚定。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忤逆,第一次冲动,第一次不计后果。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怎么对得起你父皇,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你……你给我去宗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太后气极,怒道。
楚诣乔听着,一言不发,只艰难地站起身,略整了整衣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一旁的太后与宛若二人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纵有千万个道理,此刻也没有用了。
因此她们明白,楚诣乔这是铁了心要那个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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