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转过头，脸上的珍珠还悬挂着。

她却笑嘻嘻了起来：

［十几年了，我一直都是你的经纪人。］

［我帮你挡酒，帮你拉资源，帮你挨骂。］

［你以为我愿意吗？］

［告诉你吧，我全都是为了老秦啊！］

［从横店遇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谁知道他那会两眼只看你。］

［我呸！］

［于斐，你是很争气，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后，但你根本不了解男人！］

［你以为，老秦是那种心甘情愿，让一个女人永远站在他头上的那种人吗？］

［女人光芒太强，是留不住男人的啊！］

何尧已经彻底放开了，裸照曝光，令她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也曾发生在我身上。

我看着她，就像看着曾经的我。

她喊得越大声，我越觉得她很可怜。

十几年来，她为我服务，终究只是为了博君一笑。

她的青春，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淡淡地走过去，不顾酒店经理的阻拦，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停止了发疯，喊道：

［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回话，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尧尧，我等你的起诉，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放开她，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外，何尧疯叫得更厉害了。

21

三天后，我主动约了秦峰。

再见面时，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心惊胆战地看着四周。

我打消他的顾虑：

［没有狗仔，你放心吧。］

［我约你，是希望你尽快搬出我家，并把钥匙还我。］

［家里装了很多监控，我看得到的，你现在应该很清楚。］

秦峰红着眼，攥紧了拳头，很想捶桌子，又怕搞出动静来。

［斐斐，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你指的是这个吗？］

我拿出手机，把那天何尧打算拍我裸照的视频放给他看。

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你果然发现了，早知道我就……］

［你就什么？你就和我分手？］

我抢过了话头，［不，你做不到的，你舍不得。］

［因为离开了我，你就真的一点话题也没有了，你想要做的事也做不成了。］

秦峰皱了下鼻子，很想反驳。

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接着说道：

［所以，我才努力满足你的心愿。］

［我特意激怒你，让你更加大胆地和何尧偷情。］

［我让你大火，让你享受万人拥簇。］

［然后，在你达到巅峰的时候跌落下来。］

［爬得越高，跌得就越狠，我只是做了你差点做成的事而已。］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秦峰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我穿越前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

对他来说，他只是算计过我，但没算计成。

所以，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这么狠心。

但对我来说，那是我重生拯救自我的机会。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我不恨，死的人还是我。

［所以，我是陈永仁吗？］

他捂住了脸，久违地提起了《无间道》。

我摇摇头，［你不是，因为陈永仁是警察，他不会害人。］

他抖动起了肩膀，声音也在颤抖：

［斐斐，我只是……太想成功了……］

［你知道的，在这个圈子里，只有成功的人才有椅子坐……］

［是我错了，斐斐，你要理解我啊……］

他的眼泪从瞳孔里涌了出来。

上一次他哭得这么激动，还是我拿影后的时候。

我闭上眼，沉默片刻。

再度睁眼时，我目光坚毅。

［对不起，我是警察，请你立刻离开他人住宅。］

22

秦峰很快搬出了我家。

他背负着一堆赔偿金，又因为让领导丢脸，几乎没有剧组敢再用他了。

后来，他在网络发布了退圈声明。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至于何尧，法院确实给我寄了传票。

毕竟我传播了她的隐私照。

公安局也传讯了我，理由是涉嫌传播淫秽物品。

我配合着他们的调查，很快就过了大半年。

某天，我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又来到了横店。

横店的秋天，就连落叶也全都是戏。

一对年轻男女穿着戏服，匆匆从我面前跑过。

［快点啊！等会导演又要生气了！］

［明明说好十分钟后才拍的，怎么提前了？］

［别抱怨了，谁让我们咖位小。］

［你等着，我们早晚能成大咖！］

他们并着肩，越跑越远。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竟看得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