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边救下一名重伤的男子。
后来他继位成为大周的新帝,却在深夜派来羽林卫屠杀了我满门。
我被他掳进后宫,成为一名备受欺凌的美人。
起初,他恨我,凌辱我。
后来,他爱我,痴迷我。
我从低阶美人摇身一变成为名震朝野的妖妃,就连当朝首辅都成了我的裙下臣。
年轻的天子被迫饮下毒酒,匍匐在地,却仍固执的追问我缘由。
我将象征帝位的十二旒冠冕戴到头上,一脚踢开了他。
他问我缘由,可这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1
青梅竹马的夫君死在我眼前。
我跪坐在地上,将他搂抱进怀里,徒劳的伸手,想要堵上他胸膛的破洞。
温热的血浆淌了满地,将我新裁的春衫濡湿。
两步远的梨树下是我身首异处的公婆。
半盏茶前他们还承诺我,去湖州看彩灯会,一起过元宵节。
婆婆将新打的金簪插入我发髻上。
公公和夫君噙着笑,夸我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女娘。
我本有温柔的夫君,和疼爱我的公婆,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红着眼,抬头看向近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将沾血的长剑收入剑鞘,伸手就要拽我上马。
喉间溢出腥甜血气,我拔下头上的金簪,想要玉石俱焚。
却在中途被一柄剑鞘击中后脑。
醒来时,我被安置在床榻上。
珠围翠绕的寝殿内,暖香融融。
身着明黄朝服,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天子端坐在高位。
看清他的面容后,我踉跄着下床,走到他面前。
不敢置信的叫他名字。
“沈容。”
年轻的天子,剑眉微挑,嗓音平静。
“是我。”
他甚至对我露出一个浅笑,一如数月前,他宿在府上的模样。
那时春寒料峭,我在去元通山礼佛的路上碰见了官道旁重伤的沈容。
为避免节外生枝,我从马车上掷下吃食和银两就要离开。
婆婆和夫君却心善,命仆从将沈容捡上马车带了回去。
沈容在府上养伤时一直很安静。
偶尔他会垂着眼睫看我同夫君嬉笑,然后露出一个浅笑。
那浅笑中含着莫名意味,让我觉得心底发颤。
我蹙眉问他因何发笑,他只是说,我眉眼含笑的模样像他的一位故人。
我总觉得沈容是恨着这位故人的,于是悄悄扯着夫君的衣袖,让他出面赶沈容离开。
毕竟沈容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夫君扶正我的下颌,细致的描眉,颇为好脾气。
“怎么好随意出口赶人。”
我不快的蹙眉,他便俯身温柔的吻我,我意乱神迷之下便由他将事情敷衍了过去。
过了三五日,等我在想起的时候,沈容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再见时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周的新帝。
我紧握着手心,字字泣血的发问。
“为什么?”
“明明我们救下了你。”
“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杀我夫君和公婆,屠了我们满门。”
沈容伸手来握我的下颌,唇边噙着一抹淡笑,漫不经心的道:“你长得很像她。”
后来我才知道沈容口中的她,是已经伏诛的谢将军的嫡次女—谢栩。
谢栩本是先皇指给沈容的未婚妻子,可是九龙夺嫡时,她站到了四皇子身边。
身为七皇子的沈容腹背受敌,被谢家的私兵重伤,逃亡至元通山下。
沈容即位的第一件事是屠戮谢家全族,第二件事便是灭我满门。
他将我劫掠到后宫,成为一名位卑低贱任人凌辱的美人,仅仅是因为我长得像曾经背叛过他的未婚妻子。
2
宫中的太监捧高踩低,沈容不喜欢我,他们就恶意克扣我的月例。
拿不出赏银,小厨房每日就只拿粗粥和烂菜叶敷衍我。
就连主宫不受宠的贵嫔都可以每日嬉笑着罚我跪在阶下,聆听受教。
每隔数日,沈容就会来看我的惨状。
他支着下颌,端坐高位,冷沉眸光中是森然的恶意。
他又问我。
“莺娘,你后悔了吗?”
莺娘是谢栩的小名,沈容又一次将我当成了背叛过他的未婚妻子谢栩。
谢栩是整个皇宫里讳莫如深的禁忌。
我只依稀打听到,当初沈容屠戮了谢家全族却唯独留下谢栩,固执的要封她为后。
可是封后大典前夜,谢栩却手持短匕,自裁于四皇子墓前。
谢栩死后,沈容就将我掳进宫中。
他说谢栩不配享福,所以要我代谢栩赎罪。
所有人都以为沈容恨毒了谢栩,可是没有爱哪来的恨。
我抬起含泪的双眸,盈盈看向神情偏执的沈容,声音哀切。
“容郎,我后悔了。”
沈容闻言脸上的神情顿住,近乎失态的走下高位。
“你再说一遍。”
我伸手抚向沈容绯红的眼尾,温柔道。
“我很想你。”
当晚沈容第一次宿在了清和殿。
他掐着我的腰,声音恶狠狠:“荡妇。”
我哽咽着想往素白幔帐外爬,又被他拽着脚踝扯回去。
含着凉意的修长手指掰开我紧闭的唇瓣探了进来。
水声潺潺,银丝垂落。
沈容唇边噙着笑,漫不经心的逗弄着指尖红舌,声音淡淡。
“四哥有没有这样玩过你?”
不等我开口,他就神情一变,恶狠狠的撞了进来。
他一面撞,一面掐着我的脖子咬。
我痛的浑身发颤,他又改咬为舔,在我耳边低低的道。
“你是我的。”
我忍着痛,含泪抱住沈容,哽咽道。
“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玉壶夜漏,声声轻响,敬事房的太监躬身请了三回,沈容才神情餍足的起身更衣。
临去前,他接过我手中的香囊,冷淡的赐下避子汤药。
我含着泪垂眸不语,他掐着我的下巴,神情讥诮。
“荡妇,你不配怀上朕的龙嗣。”
沈容离开后,我遣退清和殿的宫人,捂住口鼻抑制不住的作呕。
沈容触碰我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无比。
后宫的夜太漫长,床榻上又这样冷,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记起那个会在春寒时节将我的脚握到怀里取暖的人。
可是金簪刺不破锦衣卫,也捅不烂沈容胸膛。
我只能忍,只能等。
沈容忘不掉谢栩,我就让自己和谢栩相像。
等沈容爱上我,痴迷我,我就将最利的长剑捅进他的心脏。
沈容犯下的罪,我要他拿命来抵。
3
如同食髓知味般,沈容在隔日的傍晚又来到了清和殿。
云雨过后,他松散着眉眼倚在床头,神情淡淡的看着我对镜添妆。
“朕记得,在陈府时,你最喜欢让陈言颂为你描眉。”
乍然听到夫君的名字,我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顿在水银镜前。
身后发出一声轻笑,沈容将我整个拢进怀里,接过口脂,漫不经心的抹在我唇瓣上。
“鹂美人何故出神?”
鹂是沈容给我定下的封号,他要我像雀鸟一样温驯顺服。
可我不喜欢鹂字,也不喜欢沈容。
一道冷沉眸光落在我身上,沈容按压在唇瓣上的力度越来越重。
我甚至能透过银水镜看见他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发白的指节。
见状,我垂下长睫遮住眸光,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那只按在唇瓣上的手指终于停下,转而落在我的脖颈上,猛的收紧。
窒息般的痛楚在胸腔处蔓延,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声声,像要炸裂一般。
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我艰难的伸手,拽住沈容的半截衣袖。
嗓音干哑的唤他:“容郎。”
脖子上的手松开了,沈容掐住我的下颌吻了上来。
与其说是吻,更像是野兽在撕咬,感受着唇齿间的血气,我无声的落下泪来。
一只冷白的手指停在我眼角,沈容声音含着笑:“怎么哭了?”
我乖顺的将下颌放在沈容掌上,迎着他审视的眸光,露出一个浅笑。
“容郎,我会很乖,你不要生我的气。”
冰凉的手掌摩挲着我淤青的脖颈,沈容高挑着眉,声音平静。
“鹂美人觉得朕因何震怒?”
我垂着眼,将沈容冰凉的手掌握在手心。
“前尘旧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妾是属于陛下的。”
沈容闻言唇边露出一抹淡笑,垂眸看了我半晌,声音喜怒难辨。
“你果然很像她。”
我眼睫轻颤,不敢回答。
只因沈容虽是笑着,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比恶鬼还要可怖。
他一把将我推到地上,眉间含着讥诮,居高临下的道:“朝三暮四的贱人。”
4
因为沈容的厌弃,我的日子又开始艰难起来。
当初沈容接连幸了我两日,主殿的贵嫔就罚我每日跪足两个时辰。
染着凤仙花的猩红指尖在我脸上轻点,贵嫔声音鄙夷:“残花败柳的烂货也敢妄想天子的宠爱。”
整个后宫都知道我在成为美人前曾为人妇,可是无人知道沈容将我带入宫门前,屠杀了我满门。
贵嫔久不承欢,嫉妒我得到沈容的宠幸。
她不知道沈容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恶心无比。
她也不该讥讽我死去的夫君。
所以,在被沈容冷落的第十日,我带着脸上的掌痕去往了养心殿。
门口的小太监低眉敛目的将我迎进殿内。
沈容撂下手中的奏章,颇有兴致的打量我脸上红痕。
他唇边噙着抹淡笑,声音玩味。
“来告状了,嗯?”
平实无华的日子,相爱的人不会因为一句分手而结束。相爱的人会在感情的曲折中一起成长。只要经历一次曲折并且熬了过去,爱就会增长一点。再经历一次曲折并又熬了过去,于是彼此便学会珍惜对方。就这样一路走下去,两人彼此懂得对方的好,爱也就越来越深。这是我在了了斩春的小说《美人为帝》中的所感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