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术室。
苍白的手术床。
林心月被摁在上面。
两个女医生一左一右制着她的肩膀。
引产的穿刺针、胎剪,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心月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些工具,顾老爷面色肃冷地站于一旁。
罗静雅焦心地望着门口,劝慰,“林小姐,你别怕,等延之来了,他肯定会让爷爷留下孩子的……”
砰……
手术门被推开。
男子英俊的面上带着冷厉,视线从进门第一眼,盯向手术床上的林心月。
她的心中不可抑制伸出希冀。
这一刻,她真的好怕孩子被打掉。
这条小生命已经在她肚子里八个月,她每天抚摸着他,感受她的胎动。
如今,在她对孩子生出感情的时候,再剥离,何其残忍。
顾老爷睨过她的表情,看向顾延之,面容威严,“你想留她的孩子?”
顾延之漆黑的眸子从林心月身上移开,冷冷的眸光没有一丝波动,“不是爷爷让我早点生孩子?”
“呵,我顾家的血脉是什么女人都能生的?”
顾老爷冷笑着,“静雅现在做了心脏手术,她可以替你生孩子,所以,这个女人的孩子,别说之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顾延之幽冷的眸光盯向罗静雅。
罗静雅唇瓣轻抿,挽着顾老爷的胳膊,柔切,“爷爷,就算我能给延之生孩子了,但多一个孩子不是更好么……”
“静雅,你就是太善良了,谁知道这女人生的孩子是不是同样心机叵测。爷爷只要优秀的基因,这种不三不四的基因,爷爷不会要。”
顾老爷说完,朝着几个女医生命令,“立即给她打引产针。”
林心月惶恐了,急切地看着顾老爷,“董事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不会让进顾家争什么,我会一个人养,我会去国外,保证永远不回来……”
“呵,这种谎话,你觉得我会信么。”
顾老爷冷笑着,一个眼神,女医生立即将引产针,抵在了林心月的腹部。
林心月摇头,挣扎,可其他女医生上下桎梏住她的手脚,她动惮不得。
她能感觉到冰冷的液体,进入她的子宫。
她惶乱地看向顾延之,“顾总,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你要我生下孩子的,他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就算早产,也是能活的,我求求你不要让他死,我可以一个人养,你救救他好不好……”
男子的眼,只是微掀,就冷得像寒潭的水。
无波。
无痕。
无情地看着她。
她的心惊了。
简直无法置信,昨晚还抱着她睡的男人,此刻会如此冷漠地对她。
他当她是什么。
想让她生,就囚禁。
不想要了,就打掉。
“顾延之!”
林心月忍不住猩红了眼,而随着血气上涌,汩汩的疼痛,从她的子宫,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的面色惨白,几乎是卑微地朝着顾延之伸着手,“顾延之,我求求你,让我留下孩子,不要弄死他,他也是你的孩子……”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抬手看了下手表,冷冷道,“爷爷,签约仪式进行到一半,我必须赶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冷冷走了出去。
林心月的手僵在空气中,然后猛然,像是折了翼般,坠落。
顾老爷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扬起一抹笑,“贪慕虚荣的女人,你以为我孙子真的会要你么,还指望用孩子套牢我孙子,简直愚蠢。”
顾老爷说完也走出了手术室。
罗静雅眸底溟闪,关切地握住林心月的手,自责道,“抱歉林小姐,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没能保住你的孩子,对不起……”
林心月什么都听不到。
只是空洞着眼,望着头顶刺目的手术灯。
子宫越来越疼了。
她几乎能感觉到,手术医生为了要将胎儿取出来,用剪刀剪碎的声音。
就像她的心,也碎了。
四分五裂。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在普通的病房。
肚子很瘪。
脸色很白。
林心月面无表情,拔掉输液,下床。
没有人阻拦她,因为没有人认识她。
她回到家。
没有钥匙。
她就在家门口,睁着眼睛坐了一夜。
第二天是对门邻居,看到她,惊恐。
因为林心月裤子上全是血,然后想起曾经有个男人给自己留了张名片,说一旦林心月回来,立即给他打电话。
邻居拿出名片。
“心月!”
焦急的嗓音,那么温暖,是穆思远。
她被抱起,再次送进医院。
时间对于林心月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
秋去冬来。
窗外开始飘起雪花。
林心月继续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突然,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她的眸子动了动。
她扭头,看到穆思远,抱着一个很小的婴儿走进来。
穆思远把婴儿放在她的枕畔,一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哽咽说,“心月,我终于在孤儿院领养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个女婴,眼睛长得很像你。”
“但她有先天性的兔唇,我们一起抚养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好不好?”
林心月看着女婴。
眼睛真的很像她,圆圆的杏眸。
但嘴唇的地方,裂开着。
她天真又好奇的看着她。
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兔唇,将来或许会被人嘲笑。
她需要被关爱着长大,告诉她不要怕,永远会有爱你的人陪着你。
就像这几个月,一直放下工作,24小时陪着她的穆思远。
就像她那死去的孩子,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她的心,终于从冰封中,被掀动了。
她看着穆思远,又看着女婴,说出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个字,“好……”
读罢作者苏小爱的小说《我可以抱你吗》,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来,爱恋的精髓不在于初见时的魂飞魄散,而在于漫长岁月中的难舍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