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公，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贴在电话上，看着手里的怀孕检测单，喜滋滋的道。

怪不得，大姨妈已经离家出走这么久了，我还天真的以为是因为压力大和心情不好导致的。

我不自觉的摸着肚子，想着这个未来即将来临的小生命，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老公在另一头道：「我先听坏消息。」

我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身子不太舒服，去医院看了看？」

他话语里带着一丝紧张：「芊芊，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我带着狡黠的意味：「你还没听好消息呢！」

老公焦急道：「好消息是你没事？快说吧…别吊着我了…」

我喜滋滋的道：「好消息是，我去医院，人家说，你要当爸爸啦！」

沉默，电话对面是无边的沉默。

我心头不快，捏紧了检测报告，冷着声音道：「怎么了？我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老公马上提起音调：「没…没有啊，我要当爸爸啦，哈哈…」

我听着他不太自在的话语，内心满是疑问：「楚霄，你到底怎么了？」

老公叹了口气：「芊芊，这事儿，等我明天带妈回去，你就明白了…」

没等我回应，老公就挂断了电话。

听那背景音里，是婆婆关切的问怎么了的声音。

我们跟老人都是分开住的，我俩和我爸妈在城里，公婆在乡下。

这次老公回去，也是因为公公给老公打电话，让他回去看看婆婆，说婆婆身体不太好。

至于楚云，老公的亲弟弟，他正在外地上大学，是回不去的，这个看望母亲的任务就交给老公了。

老公当即请假往家跑，这已经走了两三天了，还没回来。

2

我把自己怀孕两个半月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妈妈和爸爸都替我高兴，他们说，我终于要当妈妈了，要进入人生新阶段了。

我跟楚霄结婚有几年了，因为他事业的原因一直做措事，没有怀孕的打算，为此婆婆也没少念叨我们。

这下好了，明天等他们回来，婆婆一定会很高兴的。

难道…婆婆这次回来就是专程来照顾我的？

想到这里，我心情不错地点开外卖软件，买了些婆婆爱吃的水果塞进冰箱里。

又把家里乱糟糟的地方收拾了一下，等着明天老公和婆婆进门。

我跟闺蜜煲起了电话粥，这一聊，就是一个晚上。

等我第二天准备睡着的时候，耳尖的听到了开门声。

忙不迭挂断电话，我小跑着到门口迎接他俩。

第一眼看到的是楚霄疲惫的脸庞，我还没来得及问，却被他身后钻出来的婆婆吓了一跳。

婆婆挺着圆圆的肚子，正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笑。

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天啊，公婆已经五十多岁了，居然还想要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明明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啊！

婆婆看着我，率先开口：「芊芊啊，我听小霄说，你已经怀孕了？恭喜啊…咱家真是双喜临门……正好，把你妈叫来，伺候咱俩……」

？

嗯？

我顿时气疯了，婆婆执意要生孩子，我这个当媳妇的也说不了什么，可居然，还想让我妈伺候她坐月子？

3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楚霄，板起了脸：「妈这么说我可不同意，我妈年纪大了，伺候我一个人就很累了，还能再伺候跟我一起生孩子的婆婆？」

在最后几个字上，我额外加了重音，果然，婆婆脸色一变。

楚霄脸色不好的看着我：「芊芊，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

我冷冰冰的扫了一眼：「妈执意怀孕，不也是做了个让咱俩为难的决定吗？」

婆婆猛的拍了下桌子，还顺带挤着了她的肚子：「够了！我听懂了，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怀孕吗？也就是劳烦你妈一些而已，行，我现在去打了行了吧？人家说，六个月的孩子是要遭引产的，你也是当妈的人，你怎么能……」

丢下这话，婆婆脸色不好地走了。

4

我靠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看着楚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你还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楚霄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芊芊，我也是这次回去才知道的，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你以为我想在快三十岁的时候再来个亲生妹妹或者弟弟吗？这件事小云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说不定还怎么闹呢…至于我们的孩子，我当然想要！」

我看着他的表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你妈现在这样，要我怎么办！」

楚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我深吸口气：「你爸呢？你爸同意吗？」

他苦笑一声：「你觉得，我爸不同意的话，我能把我妈带过来吗？我爸的意思是，他不懂这方面的东西，把妈带过来，你和丈母娘还能帮衬帮衬…」

我伸出手打断了他，冷笑着：「你们一家人的算盘打的倒响，我在城里都听到了！还说什么帮衬帮衬，不就是想让我妈和我伺候她坐月子吗？他们知道我怀孕，还要过来吗？」

意外的，楚霄点着头：「我说了，可爸的意思是，这正好是个两全其美的事儿，而且丈母娘伺候一个也是一个…还不如…伺候一对儿…」

两全其美？

去他妈的两全其美！

我气得浑身发抖，连带着看眼前跪着的楚霄都觉得不顺眼的紧。

掏出手机就给公公打去了电话，楚霄甚至都没来得及拦住我。

5

「喂？」公公操着一口乡音，砸吧着烟，接通了电话，四周还充斥着很多别人的声音，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清脆的“碰”“吃”

看来，婆婆不在的时候，他很潇洒啊，竟然泡在了麻将馆里。

我压下心头的不快，准备跟他提提婆婆怀孕的事儿，可刚一打开话茬，公公就在对面声嘶力竭的喊道：「芊芊啊，我知道你也怀孕了，可你妈跟你一样也怀了，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就算不高兴也忍着吧，孩子都是意外来的，不能因为这，就让我老婆去打胎吧？」

我皱着眉说：「爸，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楚云年纪也不小了，听说他在学校谈了对象，让人家没过门的姑娘知道这个不好吧？而且楚霄的意思也是，婆婆这么大生孩子会有生命危险不说，住在我这也很不方便……」

公公压根没听完就打断了我：「你们懂啥，我们这个年纪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不就证明了我的能力吗？我不管，你要是敢害得我孩子掉了，我就…我就跟你拼命……楚霄呢？楚霄！你个不孝儿子，让你媳妇这样说我们！楚霄……！」

我挂断电话，将它扔到沙发拐角，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楚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看，我就跟你说过了吧？我爸不会同意的，你没听到吗？他说，那是他男人能力的象征…」

我蹭的站起身：「象征？不在房车上给你象征象征，不在学费上给楚云象征象征，在女人身上象征起来了？怎么，你妈五十多岁怀孕了，你们一家人很有面子是吗？等人家生出来，二十岁的时候你爸你妈都快八十了！你不如想想，这孩子是给谁生的！别到最后有的生没的养！」

可能是我声音有些大，将婆婆吸引出来了。

她冷不防听到我这段话，也气极了，三两步冲出来。

「郑芊芊，亏我和他爸还觉得对不起你们，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恶毒！你也是要当妈的人了，不给你嘴上积点德，小心你生孩子没……」

我一个眼刀甩过去，婆婆也收回了些理智，气愤的捣起了沙发，不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楚霄在客厅来来回回踱步：「求你们了，让我安静点吧…」

我冷冷的看着无作为的他，淡淡道：「明天我会让我家里人过来，你们既然想生，我们就一起商量一下这件事，如果最后没谈妥的话，我只能选择离婚了。」

楚霄和婆婆都住了嘴，我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跟婆婆同时怀孕，饶是小说，也没我这么戏剧性了。

最关键的是，还要我妈伺候！

这摆明了就是不要脸啊。

6

我老早就在门口等妈妈了，一见到她的身影，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妈妈拍着我的手，小心问道：「怎么了？妈知道，孕妇情绪可能都不太稳定，我听你说楚霄和你婆婆都回来了？正好，让他们多看看你，费费心，毕竟这也是他家的大孙子…」

妈妈一边拉着我的手，小心嘱咐，一边已经走了进去，看到大咧咧躺在沙发上挺着孕肚的婆婆，和小心在她旁边伺候着端茶倒水的楚霄，愣住了。

妈妈松开了我的手，显然也明白我为什么委屈了。

她皱着眉，坐在小沙发上：「亲家，你这是…」

婆婆明明早就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偏等到现在才假模假样地睁开眼，假装自己刚睡醒的样子。

「芊芊妈妈，你来了呀？」

她换了个姿势，一手攀着楚霄的肩膀，一手撑着沙发，勉强坐了起来。

身侧留出一大块位置，她看着我似笑非笑道：「芊芊怎么不过来坐？让你妈妈看到，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我坐在妈妈那侧的把手上，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婆婆脸上的笑容一滞，看着妈妈。

「怎么了？亲家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妈妈努了努下巴：「您这肚子…几个月了？」

婆婆一手附上肚子，一边笑的甜蜜：「这啊…得有六个多月了吧？说起来，过几天还得去产检呢，那就得麻烦楚霄和芊芊帮忙了，我一个老婆子，什么也不懂不说，还跑不明白那些手续……」

妈妈摇着头：「亲家，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啊，谁家孩子谁心疼。芊芊刚怀孕，胎还没稳不说，你又来了这么一出，就算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你也不能这样吧？咱出去听一听，谁家还有这种老婆婆和儿媳妇一起怀孕的事儿？」

婆婆脸色一变：「芊芊妈妈，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可是查过的，人都有生育权的，再说，我把这个孩子生下了，不也是给他俩将来的一个保障吗？」

妈妈冷笑一声：「咱俩都是女人，也都到这个岁数了，就算你不替他俩考虑，你不替自己的孙子考虑考虑吗？他还没出生呢…」

婆婆看着坐在一旁的我，讥笑道：「芊芊妈妈，要怪只能怪芊芊跟我同时撞上了怀孕的日子，如果她比我早那么一两年，不也能错开？谁让…这就是命呢？我都这么大月份了，引产怕是对身体不好，芊芊不一样，她年轻，她还有的是机会怀孕。」

我和妈妈对视一眼，看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婆婆捂着嘴笑出了声：「我啊，刚才跟楚霄商量好了，芊芊不是不愿意照顾我坐月子吗？她才两个半月吧？让她去把孩子拿了，等我生完、坐完月子了，你们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