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

我是沈以卿，大夏宰相的幺女，全家的小娇娇。

我刚出生的时候，小太子谢宸就在旁边，奶声奶气地说。

「长大以后我要娶娇娇妹妹。」

大人们以为是玩笑话，「好好好，将来让你和娇娇成亲。」

可他们不会想到，这句话，决定了我的一生。

我和太子也算青梅竹马，他比我年长三岁。

我叫哥哥也叫的更加名正言顺，只是他似乎并不喜欢我这么叫他。

太子刚过弱冠，陛下就送来了许多京中适龄女子的画像，谋划着为他挑个太子妃。

他有些抗拒，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我在旁边倒是看得乐不可支。

「哎哎哎，这个姐姐不错，长得好看，还很温柔。」

「这个也可以，上次我出去玩，她还给我带了好吃的。」

「哥哥，这个也好，她……」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

「是我选还是你选啊。」

我捂着头，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我不是在这给你掌掌眼嘛，毕竟是我嫂嫂。」

「那你呢，孤记得，你明年也该及笄了吧。」

他侧目看我，目光有些隐晦。

想到这儿，我突然想起那个爱笑的少年郎，顿时感觉脸一阵烧，慌张的喝了口茶，才勉强平复下心情。

面前的人脸色有些微变，他晦涩的声音传来。

「你喝的是我喝过的……」

我低头一看，确实，方才两杯茶水放的太近，一慌张，竟是拿错了。

我更慌了，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可以算是落荒而逃了。

谢宸倒是提醒我了，只是不知道顾珩怎么想。

于是出了宫我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他了。

远远的，便看见了站在桃花树下的人，他一袭白衣，身姿颀长，清清冷冷。

「顾珩!」

我远远地喊他。

他在三千树桃花的灼灼风华中向我轻轻一笑，一双明澈的眼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迎着他炽热的目光，我的心便跳的快了几分，瞬间充满了柔软的情愫，两颊也逐渐开始发烫。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我向他飞奔过去，撞进他怀里，被他稳稳地接住。

「顾珩。」我抬头看他，呼吸急促，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明年我就及笄了。」

他揉了揉我的头，笑的宠溺。

「是呀，卿卿长大了。」

「不是……」我嘀咕着，瞪了他一眼。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今天陛下给太子送去了好多上京贵女的画像。」

「陛下是急着给太子挑太子妃呢。」他笑。

「那你呢？」我追问，「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姑娘？」

空气突然安静了，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看过去，又很快移开目光，说：「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他愣了一下，随后语气有些失落地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啊，」我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我喜欢的那个人啊，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对我也很好，但是，有时候又有点笨，他好像不知道我喜欢他，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似乎是我看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他难得聪明了一回，低声说：「喜欢的。」

又抬头看我，这次，目光中带了坚定，「他很喜欢你。」

于是我又笑，「那……我嫁给他好不好？」

他眼睛亮了亮，「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愿不愿意娶我，等我及笄，你就来提亲，好不好？」

「好。」他牵起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认真又笃定。

「等你及笄，我就立刻娶你。」

此刻的顾珩，目光炽热坦诚，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此后的好多年，我还是会常常想起，桃花树下，意气风发的少年对我许下的诺言。

不知太子对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竟暂时放弃了为他选太子妃的想法。

我去问谢宸。

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我，「昨日从孤这里离开，你去哪儿了？」

顶着他有些压迫性的目光，我轻咽了口唾沫，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哥……我……」

见我久久憋不出一句话，他轻笑，「让孤猜猜，近日郊外的桃花开的倒是不错，妹妹可是去赏花了？」

「赏，赏花，对啊，我去赏花了。」我连连点头，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眼中含着些许不清的情愫，再看，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温和淡然的模样。

兴许是看错了吧。

这么一打岔，我竟也是忘了来找他的目的。

算了，下次进宫再问问他吧。

再一次入宫，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搬了把小凳坐在桌案旁边，我支着脑袋看他写字，见太监奴婢进进出出，不由得疑惑地问：

「太子哥哥，我不记得最近有什么节日要过呀，光是一上午，你这东宫就扫了三道了。」

「下个月就是父皇的寿辰了，父皇特意吩咐，这次国宴要大办，许多国家的君主都会亲自前来。」

他挑眉看向我，「你忘了？」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几日前爹爹在家里有提过一嘴。

好像是说这几年来我朝气盛，已经吞并招降了不少周边小国。

由此难免会引起一些国首的忌惮，这次陛下应当是想趁机拉拢平衡局势，宣我国威。

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的吧。

看我不知在想什么，他提醒我：「到时你跟着孤，切不可随意乱跑。」

「嗯嗯。」我随意地点头，胡乱地搪塞着。

见我不放在心上，他敛眸，镇定地补充：「这次，赫连钰也会来。」

我脸色一白，「他？」

「他来做什么？」

实在不是我怕他，只是自从两年前的宫宴上见过他之后，他便对我死缠烂打，口口声声说对我一见钟情。

还时不时地给我寄一些信。

一开始，我还会打开看，只是上面的话油腻的让我几天吃不下饭。

后来，凡是他寄来的信，我都让他们拦下了。

见我一脸绝望，谢宸笑着，慢悠悠道：「所以，那日你最好紧紧地跟着孤，懂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提早到了。

雨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小，小姐，相府外有人要见您。」

「谁呀？」见我要出去看看，她连忙拦住我。

「小姐，是，是赫连太子。」

「……」

我一把拉过她，「你去帮我拦着，我现在跑。」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小姐，他已经到后花园了，我拦不住啊……」她都快哭了。

我叹了口气，「你现在去找太子殿下，我去见见赫连钰。」

好歹是一国太子，总不能拒之门外，把话说开了也好。

就在要出门时，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画眉笔在自己脸上画了好几颗大黑痦子。

画完，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

很好，够丑。

接着我拿起一边的红纱系在脸颊上，遮得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美眸。

随后自信地朝外走去。

而当我大摇大摆地走到后院时，却没看见赫连钰。

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声。

「卿卿妹妹，别来无恙啊。」

脚步声于耳畔渐近，我回首抬眸看去。

却见一个长相妖孽的美男子，唇边噙着一抹自认为帅气的笑看着我。

见我看他，他唇角又上扬了几分，「莫不是被本太子的美貌迷住了？嗯？小～傻～瓜～」

闻言，我顿时一阵恶寒。立马退开了一米远。

见我后退一步的动作，他脸色僵了僵，莫名有些尴尬。

他轻咳几声，转移话题，「咳……」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见我不说话，他便以为我是默认他继续说下去，清了清嗓子，开口，

「卿卿妹妹，你猜本太子现在想喝什么？」

我有些懵，下意识问：「我哪知道你想喝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眸光流转：「想呵护你。」

我默默又退开一米。

「卿卿妹妹，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又双退开一米，「你高兴的太早了。」

他上前一步，「你明白我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我又双叒退开一米，「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好似未觉，笑眯眯地说：

「缺点你。」

我拳头紧了。

「缺心眼吧你。」

他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随后捂着自己心口，夸张道：「妹妹这么说，本太子心里好难过。」

顾及到分寸，我偏头轻咳了一下。

「那个，太子殿下，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不用说这些……的话。」

「卿卿妹妹，你……」

他正要说话，抬眼的一瞬间，突然大叫出声：

「你的脸？!」

我一摸，才发现脸上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正好，吓死你，嘿嘿。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后又面带关切地上前，「你的脸怎么了？可是患了什么病？」

我正想解释，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笑。

回头一看，我眼睛一亮，

「太子哥哥!」

他眼带笑意，随后抬起指尖在我面上轻抿了下，脸上黑色的痕迹顿时就化开了，更衬得我像只小花猫。

谢宸略过我，径直走向了赫连钰。

见我脸上是画的，赫连钰轻然松了口气。

正想上前，却被谢宸的阴影所笼罩。他站在我身前，将我挡的严严实实。

「沈以卿是我大夏皇室所收的义女，乃是我朝公主。作为燕国太子，私会我朝公主，是何居心呀？」

他面上笑着，眼底却冰冷一片。

「卿卿妹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本太子自是倾慕许久，若是能求娶……」

「求娶？」谢宸嗤笑一声，「且不说卿卿还未及笄，便是及笄了，就凭你们区区的燕国，可笑。」

「你!」赫连钰气极，用手指着他。

谢宸上前一步，他生的本就比赫连钰高一头，此刻更是居高临下般，嗓音淡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敢这样指着孤的，你还是第一个。」

「还有，」他凑近，用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胆敢觊觎孤的东西。」

一字一顿。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