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把柳叶刀,我要切开秦飞的脑子,看看他的脑回路为啥这么奇特。”
李菁菁穿着一身墨绿色隔离衣,戴着淡蓝色医用外科口罩,长发用紫色的发卡束缚在深绿色的一次性隔离帽下面,一看这是刚下手术室的样子。
她正怒气冲天地吼着自己的男朋友秦飞,恨不得立即结果了他。
秦飞是陆南医院外科主治医师,985医学院临床医学博士毕业,人长得高高大大,肤色也很白净,典型的“白马王子”。
两人在外人看来无异于金童玉女,向来都是模范情侣,今儿的表现让众人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至于秦飞这家伙开车劈腿了吧?
李菁菁发火,主要是秦飞瞒着她偷偷地返回老家乡镇医院,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去干一个劳什子业务院长?在李菁菁看来秦飞绝对脑袋出了问题。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但陆南医院的外科医护们才不会这么想。
秦飞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他知道他必须要回到乡镇去。
2018年春,为了解决“解决人民群众看病不帮便等急难愁盼”的问题,山东省出台了“业务院长”下基层项目。
省里、市里、县里、镇上各级政府都很重视这一块工作,任务一级一级地下压。眼看着就要到达截止日期,可是寿北县羊角沟镇卫生院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业务院长”。
这一下可把镇党委**孙中华给急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县里下发的名单,秦飞就进入了他的眼里。
兴奋不已的孙中华刚要摸起电话,心底又犯起嘀咕:人家一个大学生好不容易脱离这穷盐碱地,奔向了大城市变成了金凤凰,能舍得回来吗?
在多重压力下,孙中华决定亲自赶到陆南见一下秦飞。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秦飞居然同意了。
孙中华兴奋不已,他没有想到秦飞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而那些准备的话语也转化为热泪。
秦飞本计划着拿到医院批复之后他再同李菁菁摊牌,玩一手“先斩后奏”。可哪曾想到李菁菁不知道从何处听到了风声,怒气冲冲地要找秦飞“算账”。
秦飞现在手底下也有几个实习生,在外科也算是有“脸面”的人,但现在李菁菁面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欠李菁菁的太多了。
李菁菁将隔离帽、PE手套扔到了垃圾桶内,目露寒光,双手不断涂抹着消杀液,嘴角微扬,甭管任何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很难想象以前那么温柔可人的李主治居然会有这一面。
秦飞在李箐箐拿7号柳叶刀之前,一把抱起了她,往休息室走去。
李菁菁咒骂着秦飞混蛋,把她放下来的话语,但秦飞又不傻,这会儿放下来倒霉的是秦飞自己。可等会儿到了休息室,那可就另有说法了。
于是,在一众小护士双目羡慕下,秦飞扛着李菁菁来到了休息室,“碰”的一声,大门锁上了。
对于秦飞而言挨骂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别人看到,尤其是在他的徒弟们面前,这关乎一名主治医师的面子问题。
“菁菁,羊角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是一名**员,我有义务在老乡们需要我的时候回到那里,不让一名老乡因病返贫!”
“秦飞,我知道你很善良、重情义,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李菁菁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情绪,略带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呢?这几年走过来是多么的辛酸。一路夜班、做实验、发表SCI,好不容易就要晋升副主任医师。你这一走,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你说你考虑过自己的前途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这场面让秦飞很心痛,他已经亏欠李菁菁太多了。
秦飞将李菁菁拥入怀中,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滚烫的泪珠滴在了李菁菁的脸庞。
李菁菁轻点脚尖,吻了一下这个有点耿直、善良、有情有义的齐鲁男孩儿。
“咱们不去了,答应我好吗?等你有了名望一样可以回乡做贡献的。再说那么多在外面的医生,你不回去肯定会有人回去的。相信我好吗?”
秦飞内心深处知道李菁菁的话语很对,可是他必须要回去。除却答应了孙中华回基层干业务院长,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被爷爷养大。当初出来读书的时候,是四里八庄的老少爷们给凑的学费和路上的干粮,这才能够上学。
虽然这些在各位看官眼中看似很微末,可在秦飞心中却是永远还不完的恩情。
“爱”之一字在秦飞心中很是看重,可是他觉得“信”与“义”更像是父老乡亲万千期盼的眼睛。
“菁菁,原谅我的自私,我必须要回去!”
“你这哪是自私,你哪里自私了?”李菁菁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爱恨交错的男人。“你想好了秦飞?你要是走了,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秦飞不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无声回答带来的伤害,却让一个深爱他的女子承受,秦飞觉得他自己就是个混蛋,可儿女情长和家国责任面前,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秦飞,你关上这个门,可不要后悔!”这是李菁菁最后的倔强。
秦飞依旧离开了。
冷色调的墙壁,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男子的无情。
洁白的灯光拖着长长的身影,又在讲述着齐鲁大汉独有的魅力和情义。而这也是李菁菁最迷恋秦飞的一面,可现在却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心尖。
李菁菁后悔说出了那句话,疼,刺骨般的疼痛感传遍了全身。
李菁菁蹲在休息室的墙角上,无助地哭着,以往这种情况秦飞绝对会将她抱起来,可现在那个男孩走了。
“他该不会真的和我分手吧?”
李菁菁的心是乱的,如同麻花一般。
可下一秒,“李主治,有急诊,速到急诊科接诊。”
这道声音像是紧箍咒一样牵引着李菁菁起身。很快,李菁菁重整了心态,回到了手术台,或许高强度的工作比利多卡因更容易让人麻醉吧。
秦飞的内心也不好过,但是男人不会像女人一样通过哭泣释放,他们唯一的方式就是喝酒,但是秦飞是一名外科大夫,为了保持手指的灵活性,秦飞滴酒不沾。
所以秦飞很不幸,他连一醉解千愁的机会都没有就回到了东鲁省。
接近3个小时的飞机,又是6个小时的客车,秦飞终于来到鲁西北的小城,这里是秦飞的家乡。
寿北县靠海,地下卤水资源丰富,地面上不能种植作物,一眼望去甚是荒凉,而秦飞的目的地羊角沟更是荒凉中的荒凉。
这里既没有陆南的富饶,更没有陆南的人杰地灵,不过这里的百姓有着大多数国人所具有的勤劳与**,硬生生地在盐碱地上艰难地活着。
秦飞到达寿北的时候,孙中华亲自到县城的车站接他。
一辆破旧的桑塔纳由南向北行驶在不算宽敞的柏油路上,路边的荆条变得稀疏,不过这却不影响秦飞归乡的心情。
“七年,七年啊!”
“羊角沟我的母亲,漂泊在外的游子归来了,你可还愿意接受我呢?”
秦飞很清楚地知道他在干什么,也知道他放弃了什么,更知道他必须这样做,因为他是党员,必须带头。
乡镇卫生院在全国医院等级里面属于金字塔最宽的那部分,承担着最重要的公共卫生职能。临床业务已然颓废,不是不发展,关键是没医师、没药品、没技术、没设备等等。最为关键的还是缺人,而这也是“业务院长”下基层的目的。
羊角沟镇南北东西各一条主干道,呈十字型,四周零星散落着几座吊脚楼,却是整个羊角沟镇最“繁华的CBD”。
卫生院就坐落在南北干道西边,一排独具北方特色的2层连屋,暂时可以称为“门诊楼”,后排是四层的住院楼。
这跟秦飞的老东家陆南医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孙中华心底也暗暗打鼓,“要是秦飞熬不住了该怎么办呢?不行,无论如何都要让秦飞留下。”
孙中华的眼神始终盯着前方,深邃而不神秘,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破旧的桑塔纳夹带着尘土驶入了羊角沟卫生院,医院的院墙上挂着一张横幅,院长廖东昊亲自迎接秦飞这尊真神的到来。
秦飞没想到的是他刚下车,便从树上落下一盆夹杂着残根败叶的脏水向着自己泼来,秦飞已经做好了“洗个脏水澡”的打算。
可这时,一道身影快速地挡在了秦飞的面前。
“秦专家,您没什么大碍吧?”孙中华擦拭着脸上的菜根,一脸羞愧地说道:“让您见笑了”。
“孙**,您不必如此,您这样保护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您的感激了。”秦飞被孙中华的行为给感动了。
最近生活有点烦,于是找了一部名叫《乡医秦飞》的小说来打发时间,《乡医秦飞》传递的满满的正能量,让我重燃生活的希望,在此由衷感谢作者陌上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