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里，屋外又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我戳破纸糊的窗户，借着月光望出去。

一双猩红的眼正对上我。

我被吓得惊叫着后退。

从梦中惊醒，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被汗浸湿。

我看了看身边的已经腐烂的尸体，呼出一口气，安然睡去。

耳边却忽然传来异响，我睁开眼，又对上那双猩红的眼。

微弱的月光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赵傻子眼疾手快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至于叫出声来。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不再挣扎，他缓缓松开手。

“你，是，夏红。”他一字一句说着。

我摇摇头，小声应他，“我不是夏红，我是夏青。”

他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有些激动起来。

“对，你，不是，夏红，夏红，在，缸里。”

我心底一震，然后拉住他的手，“你说夏红在缸里？”

赵傻子继续说，接着傻笑。

“对，缸，缸里，嘿嘿，她当时，叫我救救她，嘿。”

“她在哪个缸里？”

“老，老张家，院子里，最大的那口。”

11

我大清早被外面的吵闹声弄醒。

听说老张家的缸裂了。

动静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村长。

我出门看见村长时，他正眉头紧皱地看着老张家的院子。

村长把老张家围了起来，告诉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入内。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看见碎裂的缸不断流出的黄色液体中，隐约含着的几根发丝。

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说老张家惹怒了冥仙，冥仙不高兴了，所以他家的缸才裂了。

村长很快在村里召开了大会，为的是用老张家的事警告村里的其他人家，小心行事。

村长站在村里专门为他说话搭建的台子上，穿戴整齐，金丝眼镜下面一双眼睛似乎敏锐地观察着场上的每一个人。

他的存在与这个村子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12

我这两天过得很滋润。

自从那个签的事情过了之后，家里公婆大哥都格外地照顾我。

得了舒服不说，人也自由了不少。

入夜，熟悉的香味传来，我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近天明，天微微泛白。

我看了看胸前明显被重新绑过的蝴蝶结，拉开绑带闻了闻。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看来很快就要沦到我了。

13

赵傻子似乎是真的傻，老张家那口大缸里根本没有夏红的影子。

不过是一些动物内脏，全都泡在一起。

时间长了，那个水就变黄，泛着一股腐味。

我有些头疼，看来还是不应该信傻子。

不过那缸可不是我砸裂的，天地可鉴。

我看了看我长发里缺了的一截，叹了口气。

听说有人看见老张家那口缸里流出了头发，怀疑他家杀了人。

不过大多数人听见这个消息并不惊奇，只是淡淡地回应。

偶尔有人会惋惜地看看老张家的大门。

传消息的那个人很快也不见了，没人会找，也没人会问。

就好像这村里，人不见了，甚至人死了，都是常事。

赵傻子说，冥仙是抓了他们去做仆，保证村子的安宁。

我笑了笑，这冥仙可真有意思，还需要仆人。

庙里的冥仙依旧被各式内脏供着，甚至时不时还要更新一下，但腐臭味依旧不改。

看看样子是来自各家的牛羊猪身上，这所谓的仙也享受着古代帝王的待遇。

赵傻子偶尔还会来找我玩，更多的是跟我说夏红。

他好像很喜欢说夏红。

他说夏红来的时候村子里敲锣打鼓，似乎很喜欢这个新来的陌生女人。

好像是那冥仙的旨意，说夏红是个吉祥物。

只是这个吉祥物并不好过。

夏红嫁给了老张家的大儿子。

大儿子是个超雄儿，生性暴戾。

一开始大家还能听到晚上大儿子在打夏红的声音，还有人传老张家小儿子强迫夏红和他同房。

大儿子发现后两人大打出手，直到有一天村长上门调解之后事情才解决了。

不过说来奇怪，赵傻子结结巴巴地跟我说。

“村长，解，解决完之后，夏红，我再也，没，没见过夏红。”

我有些疑惑，“你不是说夏红让你救救她吗？”

赵傻子嘿嘿一笑：“嘿嘿，我，我不知道，我，啥，啥也不知道。”

也是，他一个傻子知道什么。

兴起时我会突然问他，老李家这个小儿子是怎么没的。

赵傻子就会嘿嘿笑两声，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近我，对着我小声说。

“他对冥仙不敬，被抓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