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从手术台摔下来的时候,裙摆还凌乱地堆在胯上,白皙的大腿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被冰冷的空气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刚刚做完手术,尖锐冰冷的手术钳在身体里搅拌的触感还那么清晰,林初夏甚至能感觉到那尚未成型的胚胎是如何被一点一点被撕扯成碎片,然后从她身体里吸出。疼痛就像是巨浪拍在她的身上,她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哪怕已经疼得冷汗淋漓、眼前发黑。
这都是她的报应,是她自作自受。
就算是这样的三无诊所,其实也有无痛人流可以选择的,可林初夏根本舍不得那么多的钱,这样正好,她需要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牢牢记住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
不管如何辩解,她都是在杀死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全无尊严地躺在手术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需要积攒一些力气,才能从手术台上爬下来。可刚刚给她做完手术的诊所医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她不耐烦地拉扯着林初夏,想把她从手术台上拖起来。
林初夏咬紧牙关,想要依靠着她的力量直起身来,可对方却毫无征兆突然地松了手,林初夏就那么直接从手术台上摔了下来。膝盖跟手肘撞击地板的声音,大得惊人,在这间狭小的几乎直不起腰的诊所里荡来荡去,刺耳得让人要发狂。
“林初夏,我看你是活够了!”一个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紧接着在耳旁响起,“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我的孩子打掉!”
林初夏没想到江蓠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眨了眨眼睛,挤掉了眼中的泪,她不想错过任何可以靠近江蓠、看清江蓠的机会,哪怕自己现在狼狈难堪到不忍直视的程度。
“没有谁,是我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她的眼神如水,浸饱了恋慕,可说出的话却那么冷血市侩,“反正江总您还没付尾款,我临时毁约不行吗?大不了我把那二百万还给你。”
江蓠看起来想要狠狠给她一个耳光,或者直接扭断她的脖子,一贯儒雅俊美的脸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扭曲,“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那是我跟曼文的孩子,不过是用你的肚子生下来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
他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发现林初夏两腿之间流出的血已经淌了一地之后,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她,连退了好几步。林初夏脱力地瘫倒在地上,垂着头无力地苦笑。
是了,他怕沾上了这污秽的血,弄脏了自己。
毕竟在江蓠心目中,自己是个为了爬上他的床,手段阴损、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女人;更是个为了钱,甘心情愿为他跟王曼文代孕生子的贪婪女子。
林初夏知道江蓠不会放过她,王曼文就要死了,她却斩断了王曼文成为母亲的唯一可能。
整座城市谁不知道江泽集团的总裁江蓠虽然娶了她,可一颗心全都在王曼文身上,哪怕她只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了。而自己对他而言、对她们江家而言,都不过是个生育机器,现在她却不知死活地杀了他跟最爱女人孕育的孩子……林初夏突然意识到,江蓠说不定会亲手杀了自己,以祭奠那个未出世孩子的死。
林初夏的头脑因为失血而恍惚起来,她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其实也挺好,能够死在江蓠手里,于她而言,倒也是一种幸运,起码可以摆脱现在这被人操控的、宛如提线木偶般的生活。
江蓠看着林初夏苍白如纸的脸上突然浮起的一丝笑意,怒火烧得更旺了。
曼文那么渴望这个孩子的出世,她甚至已经给这个孩子取好了名字,这段时间她的精神比往日好了许多,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全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林初夏当然看得出江蓠在想什么,“你杀了我容易,可是王曼文的血型有多么特别,你是知道的,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平实无华的日子,相爱的人不会因为一句分手而结束。相爱的人会在感情的曲折中一起成长。只要经历一次曲折并且熬了过去,爱就会增长一点。再经历一次曲折并又熬了过去,于是彼此便学会珍惜对方。就这样一路走下去,两人彼此懂得对方的好,爱也就越来越深。这是我在阿莫的小说《我愿典当一生,只求永世不见》中的所感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