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愿一死谢天下

凌若雨佯装惊喜地看了看凌若悠的脸，点了点头，附和着凌若冰的话：“四妹妹说得不错，虽说七妹妹之前那件事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她自己倒无所谓，可咱们姐妹，毕竟还是在京城里，和其他府的小姐们也有往来，如果被错认了，那可就不好了……”

凌若雨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她用肘子撞了撞身旁的凌若霜，说道：“五妹妹，你也来看看七妹妹脸上的麻子，真是奇怪，这样的脸，竟能惹得那京城中最无赖的纨绔来逼亲，可真是天底下第一大奇闻呢！”

凌若霜在府中排行第五，她生母便是六姨娘染墨。从小便谨言慎行，沉默寡言的她，不禁抬头看了看凌若悠，又看了看凌若雨，嘴唇轻动，嗫嚅着说道：“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见她我出个什么来。

凌若雨被她这副样子气到，将袖子一拂，呵斥了一声“真是个不中用的！”她说完，便转身朝向凌若冰的方向，等待着凌若冰接话。

从小被凌若雨奉承得很有心得的凌若冰，于是便接口继续说道：“只是呀，七妹妹中邪、克亲、上吊寻死的事，这些事外头的人都不知情况，就怕以后七妹妹会被越说越离谱，到最后不好收拾，闹不好还会连累族人遭人指点呢。”

凌若雨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啊，莫府少爷也忍受不了七妹妹这样一个未婚妻子，正巴不得央求莫夫人来府里退亲呢。”

那两姐妹一来一往，像演双簧一样，这要是之前的凌若悠，被她们俩那么一说，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累及族人，恐怕就得去以死谢罪了吧？

凌若悠冷笑，却不回答。她眼角余光不禁往老夫人那望去，却见老夫人闭着眼，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睡了过去。而她的姐姐凌若曦，对众人这样纷扰的一阵对话，却也置若罔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径直吩咐小丫鬟将茶水置换下去。

凌若悠虽什么都没说，但她眼睛里却浮现了一抹受伤的神色。

“四姐姐胡说，七姐姐就算长了小麻子，看起来也比云儿（霞儿）好看许多呢！”

排在最后的位置，身边站着六姨娘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看着凌若悠，一脸真诚地说道。凌若悠定睛一瞧，那说话的竟是丞相府里唯一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排行第八和第九的凌若霞和凌若云。

听着她们天真的童言稚语，她心中一暖。小孩子心灵纯净，不懂大人们之间的明嘲暗讽，但她们说出的话，却总能让人会心一笑。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懂什么？四妹妹说的，就是事实。现在七妹妹因为中邪长了麻子，而和她从小定了婚约的莫家小少爷，却是今春当今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听说那状元郎不但丰神俊朗，而且文采斐然，就七妹妹这么个丑丫头能配得上吗？今时不同往日，只怕莫家早晚要遣人来退婚的。如果七妹妹聪明，倒不如自己早早先行退了婚约，也免得日后再次沦为笑柄！”

“放肆！”凌若悠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喝道。随即，她双眼噙着泪水，抿着嘴，“扑通”一声，跪到了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似乎被她跪地的声响惊醒了一般，缓缓地睁开眼睛，惊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凌若悠，“哎呦，心肝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让你受委屈了，跟祖母说，祖母帮你好好收拾他们！”

凌若悠看了眼老夫人，只听得她声音哽咽地说道：“祖母……”

老夫人像被凌若悠的举动吓到了，她连忙让邱妈妈过去将凌若悠扶起来。可凌若悠却不愿起来，她声泪俱下地请求道：“求祖母让悠儿把话说完。”

老夫人看到凌若曦很坚持，也只能摆摆手，让邱妈妈暂且先退下。

“悠儿，有什么委屈你就直说。祖母一定为你做主！”

“谢祖母大恩。祖母，悠儿本不愿因一己之私而连累府里众姐妹，所以，之前也曾想过以死谢罪，投湖自尽。但没想到，老天爷竟不让，又让悠儿醒了过来。悠儿经此一劫也明白自己身为丞相嫡女的责任，身正不怕影儿斜，外头的人要怎么说就随他们，悠儿不想和他们置气，免得失了咱们丞相府的气度。但现在，悠儿大病初愈，也不知三姐姐和四姐姐是从哪儿听来的那些诛心之言，竟敢在您这松柏院大放厥词，她这样做，不仅是在打您的脸，更是要将悠儿往绝路上逼啊……若祖母真的不愿悠儿醒来，悠儿宁愿一死谢天下……”

凌若悠说着，便要往旁边的柱子撞过去，却被锦碧牢牢拉住，她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厉声控诉着：“七小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您好不容易醒来，可别让夫人再伤心了，不然，等下舅老爷又得生气了……”

老夫人听到锦碧口中提到的林思音的弟弟林国栋，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忘了那个煞神，就算现在林氏不当家了，但家底还是在的。她的那个弟弟，更是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所以这事闹大了，损失的还是他们相府。况且，为了名声而逼死嫡次女这罪名，他们相府可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