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明白李长老的意思。”
商子啼将老者请进了草室之内,用冷淡的语气不置可否地说道。
这老者修为深不可测,一看就是已经证道有成的证道真人格位,而在武当山中能有此等修为的,莫非常年居住在那座云山雾绕的天机阁中修行的太上长老们。
不消分说,便知这位老者正是李家老祖,武当山的太上长老李坤獬。
老者冷声说道:“当初掌教上山之时,老朽鼎力支持掌教入主太和宫,继任我武当自从叶希真大真人以后的第一位武当掌教,而今掌教坐稳了位子,便要将我李家卸磨杀驴了吗?”
商子啼听闻这话,皮笑肉不笑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说:“李长老多心了,子啼从未敢忘李长老扶持之心。只是如今宗门已经重新站立在五大祖庭之内,必须严正宗法,不可再让单单几人把持权柄,望李长老能够体谅。”
老者见商子啼态度不算太差,心中想到此事也确实是自己的儿孙做的太过分,于是也不好再多说,只得冷哼一声说道:“只盼掌教还记得老朽的好处,莫要将事情做的太绝。”
说完便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半分颜面也未给商子啼留。
“李长老走好,子啼万不敢忘。”
在他身后,商子啼的笑容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李家,王家,姜家。
你们这三家把持了我武当道宗权柄多少年,我武当道宗之所以在千年以前叶希真大真人率领第一代玄锋部被太清道宗设计全灭以后,便一直是一盘散沙、一蹶不振,其中就有你们三家一半的功劳。
总有一天,本座要将你们这三颗在武当道宗传承千年的毒瘤一扫而尽!
老者走后,商子啼冷笑着看着他远去嚣张的身影,心中说道。
太和宫,修行洞府区。
商玄还是在静静地修行,时不时给附近一众杂役弟子们讲讲课,慢慢在武当为数最多的杂役弟子们心中养起了一种唯商师兄马首是瞻的氛围。
商玄的修为自从达到水起境后期以后,半个多月来,便一直没能有寸进,也不知是何缘故。
偶尔听闻一位杂役弟子说起才知道,原来从水起到木旺两境之间,需要体悟三重五行变化,才可以顺利地进行。
一般小门小户弟子在此境界时,大多都是寻觅五行之气充足的山野,静静打坐体悟其变化。
而作为五大祖庭之一的武当道宗,已经有了专门供低阶弟子修行所用的洞天福地,名为——山精库。
宗门收集来五行精怪,圈养在法器之中,门内弟子通过斩杀精怪来吸取精怪体内那一缕纯正的五行精气修行。
但是想要进入山精库,需要有道宗奉献才可以,普通杂役弟子值守殿堂或者干杂事杂活一个月所得的道宗奉献只够去一次山精库,而且因为没有好的法器支撑,往往也斩杀不了几个精怪。
所以除了少数富裕的杂役弟子,多数杂役弟子都是攒够半年的道宗奉献结伴一同前往山精库修行,力求可以突破境界。
商玄没有道宗奉献,他自从进入太和宫以来,从未有人派任务给他,所以也就没有收入。
左玄肯定是有的,作为武当道宗第二十代弟子中的顶梁大师兄,奉献肯定不在少数,只是商玄不愿意事事都去麻烦师兄,于是便寻思着自己如何挣取道宗奉献,好进入山精库一趟。
杂役弟子获取道宗奉献有两条途径,一是通过值守殿堂,无聊而枯燥的工作,每个殿堂按月会发放贡献。二是到各个宫阁内打短工,挣取每天发放的奉献。
当商玄问道一众杂役弟子们哪个宫阁的短工获取的奉献最多时,一众杂役弟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天鼎阁!”
天鼎阁是武当道宗内对外盈利最多的一个宫阁,早在商子啼整合武当道宗之前,天鼎阁出产的武当灵丹便已经是修行界中最为畅销的灵丹妙药,整个楚州修行界都指望着天鼎阁出产的丹药来修复斗法争夺受的伤,以及宗门内有天赋的弟子修行所用的丹药。
小宗中宗的弟子,也只有高层和极有天赋的弟子才有资格使用武当道宗天鼎阁出产的丹药。
待商玄走进隐藏在太和宫内最隐蔽的一处山谷,山谷可供人通过的路只有窄窄的仅够一只脚蹑足前行的一条小径,小径下面正是当日李嗣道被罚关押所在的寒渊,寒渊深不可测,一旦掉下去,想要再上来得花一整天的功夫。
商玄的前方,不断有人陆续掉下了寒渊之内,这是天鼎阁对想要进入天鼎阁内做事的弟子的第一道考验,学天鼎阁长老方寒暄说的话:“想要学炼丹,连注意力和精确力都不够的弟子,就不用前来了。”
“师兄,救我,我不想再爬寒渊了。”
一位大半个身子已经掉下小径的弟子,正双手紧紧抓着小径的边缘,正涕泪满脸地看着商玄说道。
不少杂役弟子为了进入天鼎阁内,碰一碰运气看自己能否有炼丹的天赋,常年便在此处不停的扑渊,又花一天的功夫从寒渊下爬起来,继续扑。
这条小径看似简单,实则异常难以通过,且不提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冒出的蝎子毒蛇等物,以及小径上布置众多的迷幻法阵,便是布满了青苔的路面也是光滑无比。
这位弟子一看就是被幻阵迷失了注意力,以为自己还在往前爬,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已经大半个身子落下了悬崖。
商玄定睛一看,这弟子还是个熟人,这身奇怪无比的装扮,必是自己当时在路上碰见的那位式鼅师兄了。
式鼅的八卦帽已经掉下了寒渊之中,深幽幽的谷底好半天才听到一声扑通的水声,由此可知武当道宗专门用来惩罚弟子的寒渊有多深。
商玄其实也爬这条小径爬的极为艰难,这小径实在太滑稍有不注意就掉下去了。一路上也没少出现蝎子毒蛇一类的东西。好在修行人已经不怕这些凡俗毒物,只是会让身体肿起或者痛麻一段时间。
“师兄,救我啊。”
式鼅双手已经渐渐要抓不住边缘,即将滑下寒渊,他双眼里含着绝望的光看着商玄说道。
商玄的手和大腿已经被毒蛇蝎子等毒虫咬的肿起老高,看着绝望的式鼅,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说道:“我也没办法,实在不行你先下去?”
式鼅彻底绝望了,双手终于滑下了小径,整个人掉入了深不可测的寒渊之中,好半天商玄才听到下面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唉。”
商玄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爬。
一条毒蛇正在商玄身子周围游离,商玄四肢都抓在小径上,不敢分出手动弹,只好忍着。
商玄身上已经布满了毒虫叮咬肿起的包,却还是在坚持着一点一点向前攀爬,看着前方的道路已经慢慢在减少,隐藏早水雾之中的巨鼎模样已经渐渐清晰起来。
忽然,商玄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前些日子跟随秦王李长胤出现的那名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正巧笑妾兮地从空中向他走来。
一定是幻境,幻境,这里有幻阵,看来我进入幻阵的范围了。
商玄心里说道。
然后就低下头不再看前面,而是专心致志地向前爬着。
爬着爬着忽然又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缩小了,变成了一个婴孩模样,眼前的景色也大变,变成武当山门口牌坊前的样子,大雪落满了石牌坊。
自己似乎在一个男子的胸膛上,依稀可以听到男子雄浑的心跳声感受到男子的体温。
而前方,襁褓外。
数十个黑衣人正围着抱着自己的男子,男子的正前方是一道看不清的模糊身影,似乎是一个和尚。
男子挥舞手中的刀,拼命斩杀着四处围攻而来的黑衣人。
不一会,黑衣人被男子斩杀殆尽,一缕不知是男子的还是对面黑衣人身上的血溅到商玄身上。
抱着商玄的男子已经精疲力竭,虎口被刀剑磨得血肉模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一只手拄着刀站立在雪地里,狠狠盯着眼前面带笑意的和尚。
听见那和尚终于微笑着开口说道:“童施主,你这又是何苦,只要将那孩子的下落告知贫僧,贫僧等又怎会为难你。”
“死秃驴,别、别让老子缓过气来,不然老子还能砍死你。”
男人嘴角流下唾液和汗水的混合物,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和尚说,显然他已经是依靠着最后一缕精气死死支撑着。
“唉。”
只见那和尚悲悯地叹了口气,走到男人面前,抽出戒刀,狠狠插入男人的胸膛。
戒刀的锋芒距离商玄所在地襁褓不过半寸距离。
不知为何,商玄看到这和尚拔出戒刀插入这男子的胸膛,心中莫名地涌出一阵滔天的恨意和悲凉。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
商玄的眼睛血红,发狂一般的拼命喊道,拼命用拳头敲打着一切能够敲打的地方。
“哎,哎,哎,商师兄,你怎么了,掉下来也不必这么难过吧。”
商玄骤然回过神来,眼中留下的最后一幅场景是那男子在冰天雪地里如同山塌玉断一般地倒下,血流满了大地。
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掉落下了寒渊,身体正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面前正是刚刚从水中爬起来,正在拧着衣物,架起一堆火在烤的式鼅,式鼅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商师兄为何一从小径上掉下来就拼命地发狂似的用拳头捶打的潭水。
商玄脸色苍白,半晌没有说话。
喜欢风流很久了,更喜欢他的这部小说《欲证玄天》,它让我明白:最浪漫的事是,遭遇风雨考验后,还能与爱人牵手夕阳。经历磨难后,仍和爱人细数沧桑,两个人肩并肩,相互依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