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液池出来,明月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双手因为在水里泡久了,更是冰冷冷的。
“怎么会找不到呢。”明月喃喃着。
无端端的惊慌从心底蔓延,几乎要将她淹没。
自从找到了楚琛,外头的旧部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复国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奈何她同楚琛被困在宫里,消息传递困难。只能每三日,顾青在宫外太液池放入纸鸢,顺着流到宫里,由明月亲自去取。
这法子大胆危险,也幸好纸鸢是平常物,宫中宫女许愿也常折了纸鸢,抛进太液池。
往日都无事的,偏偏今日明月在太液池找了许久,丝毫不见纸鸢踪迹。
“殿下,陛下传召。”
早有宫人等在太液池门口,一见明月,忙恭声道。
心蓦地一紧。
明月下意识的捏紧衣角,嗓子有几分沙哑,“可知陛下何事?”
“奴才不知,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好,带路吧。”明月抿了抿干裂的唇。
奇怪的是,燕昭这次倒是不在龙乾宫,而是往清凉殿去了。
清凉殿原是楚宫的纳凉之所,极具奢靡。
明月跟着那宫人从外头的长廊走过,路过廊院的时候,竟看见好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在玩乐。
七八个衣着暴露的歌姬正伏在他们身上,细长的两条腿从裙摆里探出来,脚腕上绑着细小的铃铛。轻轻一动,就有清脆的声音回响。
明月敛下眉眼,不欲再看。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女子惨叫一声。
她下意识的又回望过去。
一个约莫同年岁差不多女子被一个公子一巴掌打在地上,脸颊立时红肿起来,她垂着头,轻轻的抽泣着。
“有什么喝不下的!”那人拿着酒壶,用了几分力气捏着那女子的下巴,硬生生把酒灌了下去。
透明的酒液顺着流下来,女子费力的仰着头,好像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大人…饶了…”
远远隔着,依稀还能听见女子的哀求声。她被折腾的不行,侧过头,不经意看见廊外站着的人,一身罗裙,袖手而立。
正是清晨,朝阳初升,她只能看见薄薄的一圈光晕,晃在那人身上。
她微微睁大了眼,向那个方向徒劳的伸着手。
“殿下,玉禾殿下……”
楚国已亡,尚留在宫里的玉禾殿下同皇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渴望有一天,家国再兴。
“玉禾殿下?”那几个公子哥顿时哄笑起来,“听说我们陛下同那个劳什子公主也曾结过一段露水姻缘,说不准这时候她也正雌伏在陛下身下呢。”
前面那宫人也不催,像是故意等着明月看完似的。
明月怔怔的,眼前仍是那女子痛苦的面容。
好半晌,她回过神,瞟了一眼那宫人,“走吧。”
到了内殿里头,日光一层层叠着照进来。燕昭正端坐在案前,身量颀长,宽肩窄腰,被日光一晃,倒是如同丈尺神佛似的。
“陛下。”她刚唤了半声,突然顿住,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燕昭案前放着的,赫然是一只小巧的纸鸢。
燕昭抬头,轻笑了一声,冲她招了招手。
明月这时候乖巧的不像样子,她凑过去,半个身子依着燕昭。
哪怕她怕的浑身发抖。
燕昭握了握她的手,似笑非笑,“手怎么这样凉?”说着,又顿了顿。
“去太液池做什么了?”
破碎的字眼好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明月强忍着挪开目光,挤出来一个笑。
“没去做什么。”
燕昭“哦”了一声,又接着道,“朕还当殿下闲的无聊,去捞纸鸢了。”
明月猛地攥上燕昭的袖子,整个人哆嗦的不像样子,几滴眼泪挂在睫毛上,苍白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子。
“陛下。”
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声声唤着燕昭。
她只能卑微的利用燕昭对她的那点感情,渴望燕昭放了她一马。
再不济,也要保全楚琛。
“卿卿怎么怕成这个样子?”燕昭是笑着说的,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明月的长发,每碰一次,明月几乎都要哆嗦一下。
“我们来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燕昭在明月的注视下,轻轻取过那个纸鸢,慢腾斯礼的折开。
“求您了!”明月突然一把按住那个纸鸢,她眼角微红,几乎是带着恳求的望着燕昭。
燕昭动作很慢,力气却用的大,带着坚定不移的味道,推开了明月。
纸鸢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白色的纸上,空无一字。
“原来就是个纸鸢啊。”燕昭索然无味的扔下纸鸢,“卿卿可不怕了吧?”
明月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薄衫早就被冷汗浸透了,因为太过紧张,哪怕平静下来却也仍一个劲的哭着。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下掉。
燕昭伸手替她擦了眼泪,动作轻柔,语气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好殿下,你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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