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情跟着巫医刚到寿宴的地方,便瞧见里头乱成了一锅粥。
似乎是二皇子牧风对寿宴的座次安排,还有对准备的酒颇有微词,刚好不知道是不是趁着醉意,论起了兄弟情,大谈苦水,说什么是不是牧野对他有何不满,容不下他。
只见百官虽然不敢表现,但都掩着一些小情绪,毕竟按照继承,大皇子逝世,理应由牧风继承的。
若按常理推断,牧野容不下牧风那是人之常情的。
只不过兄弟帝位之争,向来都是谈之色变的。
牧野的脸色也难看得不行,阴沉着,那一双眼睛,像是能够滴得出墨来一般。
也不知牧风是真醉,还是佯醉,拎着酒壶,还眼含泪水,望着牧野,“皇上,臣兄不日便前往封城,您若对臣兄有何不满,大可不让我出这皇城。不必如此做,以寒你我二人兄弟情义。”
这一句句说得那叫一个言辞恳切,深情而又生动,“想父皇在世时,你我兄弟二人,时常……”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牧风的话。
“啪!”
又是一声响,将牧风后面准备的话,生生地扼止在喉咙里。
四下一片哗然,谁也没有看到骆情是何时进的大殿。
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元禾面前,抬手便利落地甩了元禾两耳光!
“你……”
饶是元禾也没有料到骆情会突然出现,更会打她。
震惊之余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被骆情端过一杯酒直接泼在了脸上。
狼狈又气愤。
可还不等她反应,便被骆情又抢了先,一开口便是狠狠地斥责,“你什么你?本宫身体抱恙,让你好生准备皇上的寿宴,切勿怠慢了皇亲国戚,也别怠了为大冶做贡献的劳苦功臣们!你应承得倒是快!准备得就是这般吗?”
牧野也是诧异地看着骆情,竟不知道,她板起脸来训斥人的模样,倒是气势逼人。
“我……”
“我什么我?!”骆情眸色一凛,语气徒沉,“亏你在皇上跟前伺候数载,难道不知皇上不能食杏?今日你竟特地差人准备杏酒,究竟是何居心?!”
“先有对本宫下毒谋害,难不成如今,还因着皇上降你位份,罚你禁足,记恨皇上蓄意报复谋害吗?!”
此话一出,四下寂静无声。
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骆情从牧风身上,转移到元禾蓄意谋害皇上的事件上。
空气都跟着停滞了许久。
才见元禾反应过来,立马“噗通”一声跪在牧野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明鉴,臣妾冤枉!”
“朕确自幼不能食杏。”
牧野垂眸,看着元禾那含泪的明眸,面无表情。
就如同元禾所说,两人夫妻数载,她竟连他不能食杏都不知,今日所幸牧风这么一闹,若是不闹,他便不设防备地喝下这杏酒,怕是要当场被夺了呼吸,交代在此处!
他倒是十分讶异,就连元禾都不知道的,为何骆情会知晓。
他望着端庄而立的骆情,明明没有衣着多么的华贵,却生出一种优雅大气,仿若有一种母仪天下之贵。
“淳嫔元禾,先有毒害皇后在前,今又蓄意谋害于朕,故褫夺嫔位,打入冷宫!元家为大冶居功至伟,朕便不予追究!”
“不!”元禾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变白,她抓着牧野的衣摆,哭着、求着、喊着,“皇上相信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冤枉!”
元家的人看着元禾歇斯底里的求饶,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大家都清楚,今日,如果不是她的错,便就是皇上刻意不满牧风之错,元禾只是一个骆情临时抓出来的替罪羊。
而她先前下毒害骆情是真,如今准备了杏酒也是真;今日之事,百官也全都看在眼里;皇上已经格外开恩,不牵连任何人,元家的人世代在朝为官,这些还是看得清的。
见牧野不为所动,也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元禾绝望又悲痛。
她哭着仰着头望着牧野,希望他念及这几年的夫妻情分,却见他始终无动于衷。
余光瞥见他身旁的骆情,她突然脑海中闪过一抹光亮,指着骆情,“是她!就是她!是她陷害我的!皇上!是她!她嫉妒我!然后陷害我的!”
“呵呵。”骆情低笑一声,迈着莲步朝前,走到牧野身旁,“本宫已为皇后,并且也将是皇上唯一的皇后。而你呢?不过一介嫔位,有何值得本宫嫉妒的?”
顿了顿,话锋又一转,“本宫可不像你这般闲着无事,在后宫逞凶。近日本宫静养身体,倒是同巫医探讨出不少有利于大冶百姓的医理,你觉得本宫,有何闲工夫来嫉妒一无所有的你?”
末了,骆情还特地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声音很轻,像是浓浓不屑,又如同漫不经心。
骆情睥睨着元禾,故意唇角轻扬,眉梢上挑如同得意一般。
只不过眸底掩住了满眼的冷漠。
她先前的忍,先前的不反抗,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拿捏。
即便她不像她外公舅舅一般,有一身武艺;但是脑子是个好东西,恰好她有;而现在,她不想死了。
不是做什么都非得武力才能解决的,用脑子也一样。
骆情看着元禾被人拖出了大殿,一如先前看着她离开芜宫一般,直到没了她的身影,才浅浅收回目光。
经过骆情方才这么一搅和,牧风若是再借醉说些不得当的话,便是他牧风的错了。
寿宴也继续,不过发生了这么些事,大家都小心翼翼,差不多了,便散了宴席。
在百官面前,牧野还是做着样子要送骆情回芜宫的。
快到芜宫的地方,牧野突然低低咳嗽了一声,“不要以为经过今日之事,便会改变什么!”
闻言,骆情低低嗤笑一声,“皇上莫不是想错了,我这般做,不是替皇上解围的,只是报她先前害我之仇罢了。”
骆情的直接坦然,倒是让牧野有些错愕。
“你……”
牧野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只是数日不见,怎的就突然这么大的反差转变。
“皇上,既然你要坐稳这皇位,必不可少要我好好活着。即便你再恨我,也不能让我死。不如这样,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别来,也别让人来打扰我。放下过去,我们相安无事,如何?”
她看着牧野,问他。
“你休想!”牧野怒,狰狞的面目在这夜色下更怖人了许多,“你休要以此要挟朕!你欠朕的是一条命,休要以为这般,朕便会放过你!”
“牧野。”
骆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想过死,死不了,她死不得了,便也开始肆无忌惮了。
她轻笑一声,望着牧野,底气也足了,竟直呼他名字,与他争锋相对,“是!是我没有救牧风,所以他才死的!但是你莫要搞错了!我是一个医者,并不是下毒的凶手!有本事,你找下毒之人报仇去,跟我叫嚣作甚?!”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说,却一直都没说出口的话,如今,骆情整个人都畅快了!
《寂寂江山情归处》这部小说,堪称经典之作,表现超群。作者舒暮禾以其惯有的缜密构思,辅以生动繁复的情节,以及鲜明丰满的人物,将一部女频小说写得行云流水、回肠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