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独自买了家具，都是自己喜欢的。他担任了搬运工的角色。

一连几天，搞定后，他还冲我抱怨，「哎呀，这可真不是人做的活，六楼，我一个人来来回回，要是雇人得千把块呢！」

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婚后的日子，期待值又一次下滑。

「你妈电话里说什么？」

昨晚，我们一起吃饭时，婆婆给他打来电话，他接起，避开我聊了十几分钟，从他接电话不时看我，直觉与我们的婚礼有关。

毕竟，距离婚礼仅剩下一个月了。

我一直等着他跟我说什么事，他迟迟不说，一着急，还是主动问出口。

「没啥，我妈说，按照我家那边的习俗，咱们办两场婚礼的话，第一场要在我家那边。」

他蛮不在乎地说道。

没啥？

国庆节就一天，怎么分开？

「我们国庆节前一天在老家办，然后回来在这里。」

他的方案都出炉了，我这个新娘才知道。

我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他似乎看出我不开心，上前拉我的手，又凑近我的脸，「是不是很期待？别的女人只能做一天的公主，你能做两天。」

我甩开他，愤然道，「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说？我是新娘，连这点知情权就没有吗？」

每个地方都风俗习惯，我尊重他们，可他们似乎总是习惯性地忽略我。

他的眼里，只有母亲和弟弟。

「怎么没有？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楠楠，你可是不知道，我们那里结婚可热闹了，全村人都会前来道喜……」

提及老家办婚礼，他侃侃而谈，眉飞色舞。

大家如何团结，如何和睦，又如何友好等等。

「你们那里是不是婚闹很厉害？」

忽然，想到了类似的一条新闻，仿佛就是他们老家。

新闻上说，一个伴娘被婚闹凌辱，得了抑郁症。

想想不寒而栗。

「有啊，什么婚闹啊，我们那里叫闹喜，喜事越闹越好，闹得越厉害越幸福，寓意后代红红火火……」

陋习，红红火火是靠闹出来的吗？

不过是打着闹喜的方式，行苟且之事罢了。

无论怎么说，婚是要结的，也不可能因为此事免了婚礼。

我无所谓，从小奶奶为我报跆拳道班，目的是让我防身。

直到现在，防身本领也没丢下。

听他这么说，我暗暗想着若到了婚礼那天，那些人只要不惹我，天下太平，如果敢在我的婚礼上闹，绝不会罢休。

「你放心，我会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不会那么过份的。」

他仿佛看到了我的顾虑，紧紧握住我的手保证道。

如果能保证，还会有婚闹么？

除此以外，更令我惊讶的是他们女人不上桌的风俗。

结婚当天，婚礼完毕，新娘由伴娘陪同待在房间，不能出去，也不能上桌吃饭。

饭点到了，会有长辈前来送饭。

自始至终，新娘不能下床。

一番话，差点震掉我的下巴。不过，当他说会提前把菜品拍给我看，嘱咐他婶给我夹爱吃的菜时，几个月来，终感受到他一点点对我的关怀。

所谓痛久了，他不再挥鞭子，就是恩赐。

奶奶却告诉我，这就是生活。

苦中有乐，五味杂陈。

但是奶奶错了，里面还有一味骗。

还是依他们的习俗，婚前要去挨家拜访亲戚。

而陈清舅妈无意说出的一句话，令我为之震撼。

7

陈清的老家四面环山，亲戚与亲戚之间相隔不远，近的，吼一嗓子对方就能听到。

「陈清啊，这次可要好好的，别像上次一样……」

刚进门寒暄了几句，舅妈对着陈清感慨，说话时不停地看我。

「咳，咳，舅妈，说啥呢？」

话没说完，被陈清及时打断。

「是啊，舅妈，上次都是因为我，陈清都跟我说了~」

直觉告诉我，舅妈说的就是陈清跟我提过一次的婚礼，或许那次并不像陈清所说？

我疑惑着接过话。

陈清惊诧回头，面色复杂地望着我，不知道是怕我说出舅妈会笑，还是怕我知道实情？

「楠楠，你……」

忽然，他有些着急地叫我一声，话没出口，又低下头玩弄着手机。

「不就是那些事吗？你不早告诉我了吗？」

我起身上前拍拍他。

舅妈看看我，又看看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舅妈，我倒想听听您对上次那件事的看法。」

我走过去，坐在舅妈身边，拉过她的手。

舅妈则向陈清投去疑问的眼神，陈清笑得很勉强，「舅妈，您可别又笑我，上次因为新娘不是楠楠，我才中止婚礼，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反正我和楠楠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听着他无处不在的提示，对于舅妈想说的已没任何期待。

自然，舅妈眉间紧了又紧，许久，才跟我说出那场婚礼，结论与陈清所说一模一样。

一番话说完，明显的，陈清松了一口气。

只是，舅妈不停地用眼睛瞄我，欲言又止。

她没说实话。

「舅妈，卫生间在哪儿？」

「就在外面，一个草蓬子后面，我带你去。」

舅妈陪我出来的瞬间，陈清站起，眼神略有些不放心，舅妈说她带我去，他才不得不坐下，视线追在我们后面，直到出了院子。

「舅妈，我不上卫生间，我想听实情。」

大门外，我坦白道。

舅妈抬手揉了揉额头，又笑着向后谨慎地看了一眼，快速说，「哎呀，瑞楠，我说的就是实情，反正啊，陈清现在有本事，你嫁给他没错的，以后多说说他呗，总之时间长了肯定会不错，最后还是你们一起生活。」

其它，再没多说一句。

不过，我已经得到信息。

加上之前的一些了解，我已明白了大概。

「奶奶，您认为呢？」

眼看与陈清的婚礼来到眼前，我一时没忍住，像以往一样，想通过与奶奶聊天调整情绪，完全忘了奶奶术后不久，不能让她为我操心。

奶奶忙着为我整理喜包，碎碎念着忘了这个那个，一会儿说自己老糊涂，不中用了，一会儿又抱怨父母，连女儿结婚都不照面，非要结婚那天才到云云。

而对于我的担忧，她似乎没听到，正当我庆幸时，喜包整理完毕，奶奶匆忙走进房间，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箱子给我，

「丫头，这是奶奶买的。你到时装到陈清老家的婚房里，奶奶不希望能用得上，先备着，万一有点事，它会帮你说话。」

打开，里面是几个摄像头，还有说明书。

奶奶说，她知道陈清那边的风俗，结婚日期订下来后就找人帮我买回来。

我能感受到，奶奶比我还要担忧。

「奶奶~回他们老家结婚时，您一定要去。」

看到那些东东，我才知道，奶奶比我还要担忧。

我抱着奶奶撒娇。

「丫头，奶奶去不了，身体不行啦。等你们在这边办婚礼时，奶奶一定会，还要给丫头大红包呢。」

奶奶抬手刮我的鼻尖，让我放心，那一天，我爸妈还有几个亲戚都会过去。

跟奶奶仔细算了一下人数，当即我打电话给陈清，告诉他这边人多，雇一个大巴车更方便。

「你爸妈不是有车吗？那些亲戚也有车？非要雇车干吗？」

他的声音，隔着话筒清晰地传到奶奶耳内。

奶奶唇边的笑容渐渐淡了，不过与我对视的瞬间，摆摆手，「你们小两口聊吧，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忘记的。」

「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必须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