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了戏班,上羽和袭翎正在大门口等着他。
玉笙一怔,就听袭翎咋呼道:“你可算回来了,赶紧去师父那里负荆请罪吧,今早上师父听说你夜不归宿,那脸色难看得差点把我当场吓死!”
上羽踹他一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吓唬他!那什么,玉笙啊,一会儿你要是实在扛不住师父的板子,就扯着嗓子嚎两声,咱师父最心疼你了,你一哭他保准下不去手。”
这话对也不对,玉笙是师父一手拉扯大的,刚被收养的时候,罗绮日夜守着他喂水喂药,抱着搂着地哄,比亲儿子还亲。
但爱之深,责之切,玉笙犯了错,挨的打也比别人狠。
少年脸都白了,走路都发飘,一进屋就见胡杨木的牌位已经摆在了桌上,就非常自觉地“噗通”一声跪到了跟前。
罗绮也不废话,冷着脸拎起手边的竹板,对着他的背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竹笋炒肉”,把扒在屋门口的上羽和袭翎吓得够呛。
他抬头睨着两人,轻声细语道:“怎么,想替他分担两板子吗?”
两个不靠谱的连忙晃荡脑袋,你推我我推你地跑路了。
罗绮关上屋门,走到玉笙跟前,问他:“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玉笙挺着脊梁,冷汗顺着两鬓往下淌,“不该一声不响夜不归宿,无论去哪儿都该事先告诉师父。”
罗绮眼睛瞟向桌上的牌位,低声道:“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但我必须得保证你不能有任何闪失,当初是他舍命从战场上把你救了回来,只要你好好活着,他就不算白死。”
玉笙咬着下唇不敢说话,听师父又问:“去找谁了?”
他老实回答:“秦晔。”
不成想罗绮扬手又狠狠抽了他一板子,“找谁?”
再答一遍,又打一板。
再问,再答,再打……
玉笙犯起拧来也是个死心眼儿,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也不肯低头。
罗绮不打了,说他:“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玉笙半天才喘过气来,“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儿,当年在战俘营里一直护着我。”
罗绮皱了皱眉,“阿光?”
他还记得,当年玉笙被从战俘营救回来时高烧不退,迷糊中喊得最多的,除了“娘”就是这个“阿光哥哥”。
见人点了头,他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人总是会变的,也许他现在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玉笙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说,“他比原来更厉害了,今年的乡试他可是解元呢。”
秦晔虽然家徒四壁,但屋里堆的书有一人多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玉笙从骨子里羡慕读书人。
罗绮看着他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我说的不是他的学识,作品里能窥见一个人的思想,连编造的戏本里都满是奸佞当道的人,他的人品能好到哪里去?我拦不住你和他见面,但我希望你以后和他相处多留个心眼儿,别像傻子一样把自己折进去。”
玉笙听出师父这是松了口,咧嘴笑着来拉他的袖口,孩子气地晃了晃。
罗绮拿他没办法,叹息一声,喊来上羽和袭翎把人扶回屋去给他上药。
满背的血把衣服都粘住了,上羽拿着剪刀给他剪开,袭翎在一边哭天抹泪,“我苦命的兄弟啊,师父下手也太狠了,我怎么就没冲进去替你扛几板子呢?”
上羽吼他:“滚一边儿哭去,别在这儿马后炮了,师父每次打完玉笙,手都会哆嗦一整天,你甭想挑拨离间。”
他转过头又问:“话说回来,玉笙你到底干吗去了,把师父气成这样?”
玉笙笑而不语,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草蚂蚱。
尉非池是我很喜欢的一名作家,他的这部小说《丹青错》更是我喜欢的一部作品,尉非池构思巧妙,故事信手拈来,人物冲突扣人心弦,疯狂为尉非池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