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再次否认，声音似乎还拔高了两度，“没有，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我冤枉，冤枉啊！”

孟锦梨的笃定口吻，让人莫名信任。

张虎立即给另外一个衙役使了眼色，里正也很会来事儿，叫了两个值得信任的，跟着衙役去了王五家。

凶器还没寻来，王四的脸色却忽然变得狰狞，眸光阴狠地盯着江大的尸首。

“人家出一百五十两收虎皮，他死命不让。”

“有那一百五十两银钱，买什么样的袄子过冬不好！”

“他该死！他就该死！”

“江大就他妈的是个窝囊废！为了个娘们儿，钱都不赚！”

孟锦梨听出其中关窍，不禁心中五味杂陈。

江大是为了留下虎皮，给原主做皮袄子？才丢了命吗？

一百五十两银钱，在达官贵人眼里或许不算很多，但是对于普通的底层老百姓，很可能十年都不一定能攒够。

王四这明显是谋财害命。

张虎同样冷着脸，他钳制王四肩膀的手加重力道，引得王四吃痛闷哼。

“虎皮在哪里？老虎如果是你们两个打死的，江大不想卖，你完全可以问他要一半的银钱，何至于杀人？”

七十五两也不算少了。

“官爷，他身上没有一点儿跟老虎搏斗过的痕迹，我怀疑老虎根本就是江大自己打死，是有人不要脸，坐享其成。”孟锦梨插嘴道。

腿软瘫在一边的王五表情凝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纠结的时候，里正等人回来。

凶器还真被找到了。

同样被找过来的，还有没经过处理的虎皮。

“这刀在王五家灶房的柴火堆里，这虎皮埋在他家后墙荒废的猪圈里。”里正如实告知。

他进院子的时候，是听见了孟锦梨讲话的。

里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五，补充道：“如果没有揪出王四，这些赃物又都在王五家搜出来，王五就真成替死鬼了。”

“替死鬼”三个字犹如重拳，狠狠击锤到王五的脑门上。

他面色青白，咬牙切齿地看向王四，双唇哆嗦着道：“王四没杀老虎，他去后山的时辰，到他回来的时辰，没可能猎杀老虎。”

“那会儿地里还有人干活儿，只要打听打听，绝对也有跟我一样，瞧见王四去后山的，也绝对有人瞧见他从后山回来的。”

他的声音打颤，听着却分外有说服力。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想要证明一件事，大多依赖人证物证。如今王五的证词，便是指向王四谋财害命的又一关键。

孟锦梨泪珠滚落，哽咽接话：“所以说，王四不是因为分配不均起杀意，而是见财起意，纯黑心。”

话闭，孟锦梨朝着江大走了两步，一左一右揽住俩孩子的肩膀。

她清丽的小脸挂着泪，杏眸湿润，鼻尖红红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使得在场的人都愣了愣神。

“当家的，你死的冤枉啊！呜呜......”孟锦梨哑音，“为了身外之物，你丢了命，这哪里是虎皮，这是你的命啊！”

“当家的，呜呜呜，你就这么被歹人害死了，我跟孩子们怎么活？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前途渺茫，不如都跟着你去了......呜呜......”

孟锦梨说着，两手稍稍用力，“庭安，和乐，趁着你们爹爹还没下葬，再哭一哭，送他最后一程吧。”

两小只本来就声音低低地呜咽着，此刻更好似宣泄心中委屈，哭声放大，不住地喊着爹爹。

一大两小，三人的肩膀剧烈颤动着，尤其孟锦梨，她一遍遍擦拭着眼泪，泪水却越发汹涌。

在场的人几乎全都动容，太悲伤了，太可怜了。

“官爷，里正，你们可得为他们做主啊。”人群里，有上了年纪的好心村民站出来帮其说话，“虎皮是江大用命换的，就该把虎皮留给他们孤儿寡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