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重罪》 章节介绍
《无期重罪》是一部短篇小说,该小说之所以得到众多网友的追捧,这得益于小说主角徐顺风杨曼丽的完美人设设定。《无期重罪》第1章概要:“顺,妈只有这些钱了,你拿走这些,以后就别再叫妈了,咱们各走各的路吧……”这是徐顺风最后一次跟他妈通话,就在半个.........
《无期重罪》 第一章 要钱 在线试读
“顺,妈只有这些钱了,你拿走这些,以后就别再叫妈了,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这是徐顺风最后一次跟他妈通话,就在半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那天夜里,箭一般的雨水从黑团团的乌云里疯狂的俯冲下来,像万捻钢针一样穿透幽暗的夜空,深深得扎进沉默寡言的大地体内,直至消失不见。
徐顺风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面无表情的按下了挂机键,然后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窗外。
外面灰蒙蒙的,一团团浑浊的热雾肆无忌惮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窗子上映出的自己苍白的脸,头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爱人回归的代价竟是亲人的诀别,他说不出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是该放声狂笑还是掩面痛哭。
那次母子通话是在六月夏至时节,那时候田地的太阳花已经盛开,而就在一个月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太阳花还萌青时,他人生中第一次拿到母亲的汇款单。
六万,看着单子上的数字,他呲牙咧嘴的傻笑,心想,有了这些钱,再跟好兄弟李功借点,应该够给丽丽买新车了,幸运的话,或许还能剩下一些给自己买一件大衣和一个小电暖风。
他工作的仓库里实在是太冷了,他几次想买一个小太阳电暖风都没舍得,这倒是个好机会。
手指捻着那张汇款单,他眼中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瞬间变得湛蓝如水,顿时感到身上背负的千斤巨石顷刻间烟消云散。
还没走出邮局大门,他心里就已经盘算着该给丽丽买什么样的车了,他已经看好了几款,价格合适造型前卫,相信丽丽一定会喜欢。
丽丽全名杨曼丽,是他的同乡,也在京都打工,比他晚来一年,人长的漂亮身材也好,徐顺风对她一见钟情,当狗似的追了她三四年,每月工资的一多半都花在了她身上,可高曼丽始终不冷不热,徐顺风送她的东西照单全收,但只要徐顺风稍稍表达心意,她就严肃的说:“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
直到半年前,事情才有了转机。
徐顺风老家村里突然传出消息:政府要规划一条新铁路,横跨三四个省。
据说,徐顺风的死鬼老爹徐高远留下的那幢旧宅幸运地被划进了拆迁范围,如果开工动迁成功的话,政府将会补偿一笔不菲的拆迁款,这些钱足够让一个普通人一夜翻身。
丽丽似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破天荒的主动给徐顺风打来了电话,还温柔的叫了他一声“顺哥”。
在徐顺风看来,就凭这一声称呼,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言自明。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他跟丽丽通过几次甜蜜的电话后,老家又传来消息,铁路规划到了邻村,他们村一根毛都没沾上。
突如其来的噩耗不仅打碎了他对新生活的期待,同时也撕碎了他憧憬爱情的美梦,杨曼丽‘适时’的提出,如果徐顺风在乎她,就给她买一辆车,否则就不用再联系了。
徐顺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每月那点工资减去给杨曼丽买礼物的花销,根本剩不下什么,让他买车无疑是逼他知难而退,徐顺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丧失理智的痴情已让他卑微如尘埃,虽然未能给予他为爱粉身碎骨的勇气,但却足以让他放弃大半的颜面和尊严。
徐顺风先给他视为好兄弟的李功打去了电话,他刚提出借钱,李功就炸了锅:
“钱?跟我借钱?我哪有钱?你看我像不像钱?你借我得了!我这一天花销多大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好意思跟我张这个嘴?”
听到李功生气,徐顺风有些胆怯:“你别着急,我就是想说,我之前借给你的钱,你看方不方便……”
“什么?你搞搞清楚,我之前是从你那零零星星拿过点钱,可那都是江湖救急,就那仨瓜俩枣也好意思问我要?你就这样对兄弟呢?干脆绝交……现在是没钱,等我有钱了你那几张毛票算个屁,我现在忙着呢,没事少闲扯……”
徐顺风不想得罪李功,他正准备张口道歉,李功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床上,双手揉搓着自己那个破旧不堪的手机,指甲刮的手机背壳‘嘎嘎’直响,这声音就像在挠他的心。
他理解李功的暴躁,为了能在这座城市扎根,什么挣钱李功就做什么:天桥上卖过光盘、厚海街上拉过客,夜总会兼职过打手……哪里有钱哪里就有李功。
虽然他从心底厌恶李功这样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只有李功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社会的强者。
人再高级也是动物,无论是生活在田间野地的农民还是庙堂之巅的高官,都是动物,而动物又分为食草和食肉两类。
与他这种“食草动物”不同,李功是典型的“食肉动物”,在他还老老实实自己种草吃的时候,李功已经开始吃别人了。
徐顺风从来未敢质疑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他坚定的认为,食草动物结交食肉动物朋友,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可眼下李功这条路已无希望,他咬着嘴唇思来想去,又想起一个人来。
不到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徐顺风是不想打搅这个人的,她已经拥有了平静幸福的家庭和安宁美好的生活,自己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自己已经成年,又怎好去打搅母亲幸福的新生活呢?
但此刻,冰冷的现实已经把他逼到了走投无路的悬崖,退无可退。
在爱情面前,孤芳自赏的颜面和苦苦死撑的尊严早已不重要,徐顺风渴望异性的陪伴与温暖,饥渴难耐的期盼着爱人的笑靥如花和甜言蜜语,与这些相比,那些所谓的自尊自爱又算得了什么?
他犹豫片刻,伸手拨通了多少年都没动过的那个号码,这是他此生第一次给妈妈打电话,他抑制不住的有些紧张……片刻的等待后,电话通了。
“……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母亲沉默着听完他的诉求,直到徐顺风第三次点亮屏幕确认电话仍在接通状态时,母亲还是一言不发……
徐顺风十岁那年,父亲卧轨自杀,从那以后,母亲和他就坠落进了苦难的地狱,孤儿寡母拉着个病痛缠身的奶奶,家里的继续没过多久就都花的盆干碗净了。
母亲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在村里的作坊中做最苦最累的活养活家里的一老一小。
可她并不是劳动家庭出身,纤纤身量哪里受得了农村小作坊里又脏又累的工作?那些布满肮脏油垢的沉重机械经常会弄伤她不同的部位。
有一次,母亲不小心,轧木片的机械砸断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液围绕在刺眼的白骨茬周围,分外醒目,那次的事故让她两个月什么都干不了,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整夜悲唤哭啼。
那时,幼小的徐顺风每每深夜听到母亲凄厉呜咽的时候,就会胆小的缩在被子里,稚嫩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分不清母亲是在哭剧痛入骨的手指还是哭她悲惨的生活和命运。
没过两年,母亲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艰辛的生活,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有过痛苦的挣扎,但最终的结果是,她抛下了徐顺风和奶奶,跟一个有钱的男人跑了。
从那以后,徐顺风再也没见过母亲,直到前几年奶奶去世,母亲才托人捎回一个电话号码来交到他手上,徐顺风还清楚的记得他得到人生第一个手机后输入的首个号码,就是母亲的这个。
徐顺风看着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知道这是他得到幸福生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可母亲的沉默像一把钝刀一样折磨着他的心,他生怕母亲会再像十几年前那样抛弃他……他狠下心来,咬牙向母亲内心最软弱的地方扎进了刀子——
“妈,我爸死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徐顺风知道,父亲的死是他仅剩的也是最有力的招数,这时再不用出来,连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将湮灭不见。
最终,他成功了,在通话的最后一刻,母亲哽咽着答应了他。
第二天,他就如愿拿到了汇款单,看着汇款单上面的数字,他瞬间觉得手中这张薄薄的纸片如同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此刻在他眼里闪耀着令人兴奋的金色光芒,又像是一条绚烂无比小船,可以载着他驶向梦寐以求的远方。
他急不可耐的拨通了丽丽的电话,约她下午一起去看车。
那个下午他一生都忘不掉:摆满崭新轿车的大厅里,杨曼丽依偎在徐顺风的臂弯中,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徐顺风的耳膜享受着她令人沉醉的声线,鼻子贪婪的吸嗅着她迷人的香气,杨曼丽芳香且富有弹性的秀发还时不时的钻进徐顺风的领口,这一切都让他心神荡漾如坠云端。
他们手挽着手走在香车宝马之间,衣冠楚楚的业务员恭敬温柔的为他端茶倒水尽心服务,导购员绅士的拿着资料薄,面带微笑的为他介绍每一款车的性能价位与配置。
徐顺风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内心忽然生出一股人生赢家的感觉。
就这样,他们优雅的挑选着车辆,直致徐顺风把卡里的钱全部刷进店里的收款柜台,丽丽满意的签完名字挽着他走出大厅时,徐顺风看着天边的浓浓地红霞缠着西落的日头,头脑中仍有一种如坠云雾如飘梦幻的感觉。
他以为这是幸福生活的序幕,却没想到竟是连番噩梦的开场。
美妙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星期,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杨曼丽音讯全无,徐顺风接二连三的短信电话也纷纷石沉大海。
好在,过了半个月,杨曼丽又打来了电话。
就像野欢口渴的猫儿回到水槽补给水分,这次她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徐顺风给她买一件生日礼物——一块价值两万五千元的名牌镶钻腕表。
这对徐顺风而言无疑又是一座高山。
他再次陷入了苦恼,就像一个吸毒者需要想尽办法榨取自己剩余的价值换取那片刻虚幻的快乐一样,他在竭尽全力的搜寻着自己残存的价值。
旧手机后壳的漆都快被他的指甲抓掉了,他思来想去,只得又给母亲打了过去……这次,母亲没有哭泣,淡然的答应给他再汇5000块。
她说,这是她全部的钱了。
徐顺风还想做最后的争取,可正准备拨出母亲的电话,母亲的电话就先打了进来……
接完母亲的电话,他一连几天脑子都是昏沉沉的,喉咙里总觉得有一团棉花塞着,眼前不断闪现着当年父亲死后血淋淋的尸身……
他一整天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耳边好像生着一张嘴巴,不停地重复着母亲最后那句话:“以后别再叫妈了,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他就这样亲手断送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情。
即便在当天夜里,主管经理打来电话气势汹汹的通知他已被辞退的时候,他也是呆若木鸡,似乎片刻间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孩子……
午夜,他坐在床上,猛然从呆滞中醒转过来,眼神放出光彩,低下头,开始掰着手指头认真的计算:加上母亲的钱,自己总共有一万块了。
虽然距离丽丽的要求还远远不够,但徐顺风天真又笃定的相信,丽丽为了他们的爱情,是会愿意降低些标准的。
没想到,他打电话过去跟杨曼丽解释,满心期待顿时遭到冷水浇头。
电话那边,杨曼丽冷冰冰的说:“徐顺风,再美好的爱情也要有物质基础,这次可以将就,下次可以将就,难道我要将就一辈子吗?你是个好人,但我们并不合适,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这通电话把徐顺风精神上最重要的一根支柱也抽掉了,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异常平静的在床架上坐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