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破案吗》 章节介绍
小桥老树执笔的这部小说《你会破案吗》,情节设定环环相扣,处处设伏,气势磅礴让读者为之惊叹,值得一看。该小说第6章内容介绍:又一桩溺水杀人案侯大利和田甜成为搭档朱林在分组时动了一番脑筋。葛朗台和樊傻儿明显长的有猴子屁股,让他们长时间研究卷宗是.........
《你,会破案吗》 第6章 在线试读
又一桩溺水杀人案
侯大利和田甜成为搭档
朱林在分组时动了一番脑筋。葛朗台和樊傻儿明显长的有猴子屁股,让他们长时间研究卷宗是强人所难,索性将他们分在一组,重点做丁丽案调查工作。侯大利年龄虽然小,却比葛、樊沉稳,与法医田甜搭档挺合适,重点调查蒋昌盛案和王涛案。
上班以后,葛朗台和樊傻儿到刑警老楼转了一圈,到朱林办公室谈丁丽案。
侯大利和田甜在档案室前室看投影。
五个未破命案依照时间顺序出现在幕布上,与相片相比,投影仪出现的人像更接近真人,视觉效果好得让侯大利不忍直视。几条生命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逝者父母、子女的世界观必然坍塌,人生将失去意义和方向。杨帆之死让侯大利心灵受重创,过早思考“生与死”这个大问题,对逝者父母、子女、爱人的心境感同身受。
侯大利思维不断发散,如一束束射向黑暗天空的探照灯光线,照亮了光束附近的夜空。多数天空仍然被黑暗笼罩,隐藏着破解案情的谜底。在他心目中,有六个案子需要侦破,思考时必然要将杨帆案与其他五案进行比较。很遗憾的是“五加一”案是一团乱麻,真相犹如隐藏在黑洞深处。
田甜水杯上印有骷髅头图案,显示出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审美情趣。播放丁丽案时,她没有发表意见,不时喝一口咖啡。
播放蒋昌盛案件时,她叫停投影仪,指着受害者头部特写,道:“颅骨受伤位置接近头顶,伤口偏右侧。从伤口的位置、形状来判断,行凶者很大可能性是左撇子。如果其他几个案子皆不是左撇子,那么蒋昌盛案件在现有证据条件下不能与其他案件串并。”
侯大利道:“支队长恰恰判断蒋昌盛案和王涛案最有可能是一个凶手所为。我相信老刑警的直觉,这是无数案子锤炼出来的。”
田甜道:“迷信。”
侯大利道:“不是迷信。对于这种积案,我觉得一定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田甜道:“既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凭直觉,你认为五个案子中有哪些可能串并案?”
侯大利道:“蒋昌盛案、王涛案和赵冰如案,这三个案子里凶手都喜欢使用武力,手法相当利索。”
田甜道:“若真是连环杀人案,市局压力就比现在大十倍。若没有铁证,市局肯定会倾向于不并案。”
老姜穿着手工布鞋,轻手轻脚地来到档案前室,站在两人背后看投影。侯大利和田甜集中精力看投影,不时辩论一番,没有注意老姜局长来到身后。
老姜轻轻咳嗽两声,吸引了两个小年轻儿的注意力,道:“你们太小看局领导的境界了,不管是老朱、我、刘局还是关局,都以破案为第一要务。若是真能确定连环杀人案,大家都会高兴,毕竟又往下走了一步。到了这个时候,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田甜道:“我和侯大利观点不一样。后三个案子都是女性,我觉得不会是偶然。社会上很多传言,传得最多的就是有变态杀人专门找落单的女性。”
老姜摇头,道:“我虽然退了休,但是一直在刑警支队做顾问,参加了几个案子的侦破工作。在开分析会时,我反对将章红和赵冰如并案,理由全部来自尸检,章红颈前部皮下出血,喉部及气管周围也有出血,为扼颈窒息死亡。据经验,一般情况下,往往还伴有喉软骨和舌骨骨折。但是章红没有出现喉软骨和舌骨骨折现象,说明凶手很有耐心,力量也不会太猛,从章红体内还检出了安眠药,说明凶手小心,甚至还有些变态,似乎挺欣赏杀人的过程。但是,赵冰如案与章红案有明显区别,此案凶手力量足,下手狠,一刀就切开了受害者喉咙,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从这点来推断,这是两个不同性格的凶手。”
“确实如此。”田甜本身就是法医,接受了老局长的推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要细致,又不能钻牛角尖。很多案子看似离奇,等破案时才会发现其实很简单,都在常识之内。最难的是从谜团一样的线索中找到平凡的真相。”老姜又道,“田甜,问你点事。”
田甜知道姜局长要问什么,心情从案件转到家里烦心事上,瞬间低落。老姜在走道上停下脚步,问道:“你爸怎么样?听说在里面出了点事。”
田甜眼睛有些雾水,讲了父亲在监狱生病的事。
老姜脸上分布了十几个老年斑,比同龄退休人员更显老,听了田甜的话,道:“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唉,你下次去看望你爸的时候,代我问声好。有什么事给我说一声,我在监狱还有几个老朋友。”
老姜和田甜的爸爸是前后期的警校生,同在刑警队工作过。后来老姜做了市局副局长,田甜爸爸成了大律师,是他们那几届警校生中发展最好的。谁知田甜爸爸在退休年龄出事,奋斗一生全部归零,这令老姜很是伤感。
田甜心情低落,不再到档案室。
侯大利继续重复播放卷宗,努力寻找五个命案中隐藏的信息。
重案大队为了侦破这几个案子,曾经掘地三尺,至今未有突破,说明案件本身有其特殊性。仅仅看一看卷宗就能破案,那是白日做梦。
侯大利深知此点,仍然反复播放卷宗。刑侦是科学,从某种程度上又是一门艺术,资深刑警指挥员的直觉绝对不能忽视。既然朱林和老姜都认为五个案件中应该藏有连环杀人案,那么自己掘卷宗三尺,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出深埋其中的关键点。
连续看了三天投影仪,没有任何突破。
第三天中午,侯大利头昏眼花、心浮气躁,咬牙关掉投影仪,出去散心。他来到专案组以后几乎没有回家,今天走出办公室,坐在越野车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省城看一看父母。
“稀客呀,儿子居然主动回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胡子也不刮,头发乱糟糟,你在专案组如果太累,干脆辞职。家里这么多工厂,你挑一个去当老总。”李永梅看见儿子挺高兴,忍不住又嗔怪。嗔怪以后,又觉得儿子瘦得不成样,心疼得紧。
侯大利摸着硬硬的短胡须,道:“没事,洗个澡就容光焕发了。”
侯家有单独一个大院子,每个家庭成员都有独幢小楼,总体布局与六号大院颇为相似。李永梅习惯世安厂宿舍格局,觉得让儿子单独住一幢小楼是不可忍受之事,宁愿让儿子的小楼空着,也要让儿子住在主楼里。主楼三层,儿子住在二层右侧卧室。卧室里有装修豪华的卫生间,圆形浴盆靠窗设立,躺在浴室里可以伸手碰到窗外的香樟树叶。
侯大利从来没有使用过圆形浴盆,想起圆形浴盆里面水波荡漾,大脑就会晕眩。他喜欢用旁边的淋浴,闭着眼接受从天而降的热水,听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总能暂时让大脑完全空白,什么都不想。
李永梅想起了宁凌,躲到房间给夏晓宇打电话。夏晓宇恰巧带着宁凌在国龙集团总部开会,接到电话后,放下手中活,直奔侯家。
洗浴之后,侯大利刮干净胡须,换上宽松套衫,来到一楼主客厅。主客厅除了母亲之外,还有夏晓宇和助理宁凌。
李永梅兴高采烈地道:“儿子,陪老妈打麻将!”
侯大利平时难得陪父母,虽然对打麻将兴趣不大,还是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四人聚在一起打了几小时麻将,凌晨一点才结束。在李永梅的热情挽留下,宁凌住在别墅二楼东侧客房。
宁凌相貌气质皆佳,谈吐文雅风趣,神情还与杨帆有几分相似。最后一点对侯大利极有杀伤力,他在打麻将时便与宁凌聊得不错。
李永梅洗漱上床后,给夏晓宇打通电话:“你觉得宁凌和大利能成吗?”
夏晓宇道:“嫂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创造机会让两人接触。大利荷尔蒙呼呼往外冒,宁凌又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迟早会擦出火花。”
打完电话,李永梅到楼下儿子房间,儿子房门紧锁,里面没有声音。她转身又到宁凌所住的客房,客房房门虚掩,里面传来轻声哼唱声,歌声婉转悠扬,缠绵悱恻。
二楼主卧,侯大利陷入梦乡。梦中最初是卷宗,随后杨帆出现在梦境。杨帆骑自行车的身影与几个受害者相片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画面。这幅画面出现以后,侯大利咬紧牙齿,不停磨牙。磨牙的咔咔声在黑暗房间中打转,撞到墙上四处反弹。
早晨起床,侯国龙、侯大利、李永梅、夏晓宇和宁凌一起吃早餐。宁凌头发蓬松,随便扎了根头绳,肌肤如雪,吹弹可破,清纯如邻家小妹。她主动给侯家长辈端来了牛奶,还给侯大利拿了些糕点。
“谢谢,我早上吃馒头,夹豆腐乳。”侯大利将糕点端回去,又道,“你也来个馒头,我们家是老面馒头,味道不错。”
在放回糕点时,他拿了一个大馒头过来,放在宁凌面前。
这个大馒头有点类似矿井工人吃的大馒头,十分壮硕。宁凌轻声笑,道:“我好久没有吃这种大馒头了。”
侯大利道:“吃多少就掰多少。”
宁凌道:“我没想到你爱吃大馒头,夹豆腐乳,这个早餐有点原生态。”
侯大利指了指李永梅,道:“我的胃口是我妈养成的,这个改不了。早餐不吃大馒头、不吃面条、不吃豆花,根本不算是早餐。”
宁凌在大馒头上抹匀豆腐乳,味道还真不错。
儿子愿意和宁凌说话,李永梅心情着实不错。她在餐桌上做起了白日梦:儿子和宁凌结婚,结束可怜巴巴的单身生涯,也不再当刑警,成为年轻的青年才俊,还当了省市人大代表。
早餐结束,侯国龙道:“到书房来。”
侯大利受到昨夜梦魇影响,表面有说有笑,实则心情不佳,到书房,与长成胖脸的侯国龙相对而坐。父子俩到了今天有了不小的隔阂,侯国龙觉得不劝儿子离开刑警队便无话可说,侯大利对国龙集团的经营活动兴趣不大。聊了十来分钟,父子都觉不对味。
从书房出来,侯大利下楼,准备开车回江州。
宁凌正在院子里转圈,见到侯大利出来,便走了过来,道:“今天后悔了,把一个大馒头全吃完了,至少长五两肉,得赶紧运动。”
侯大利道:“腰只有一把,减什么肥呀?我先回江州了。”
宁凌眼睛亮晶晶的,微笑道:“有什么事需要办,给我打电话。”
汽车发动,父母、夏晓宇和宁凌都被侯大利丢在身后。来到江州,侯大利驱车前往世安桥。
梦魇之后前往世安桥,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与暴雨季节相比,桥下河水如温驯羔羊,低眉顺眼地往东流走。侯大利背对河水坐在石桥墩上再一次回忆杨帆落水前的画面:杨帆从城区方向骑车而过,沿着往日固定行驶的路径,骑行至世安桥时,被人拦住。来人欲行不轨,最终导致杨帆落水。
想到这个画面,那条毒蛇又钻了出来:“如果我不和省城哥们儿喝酒,送杨帆回家,就不会出事。”毒蛇钻出以来,沿着血液流动,让侯大利苦不堪言,强行将注意力转到案侦工作上。
从杨帆出事到现在,侯大利一直坚信行凶之人肯定有预谋,肯定是杨帆的爱慕者,占有不成,因爱成恨。警方实际上也持相似态度,所以才排查了五个杨帆的爱慕者。只是,排查没有结果,最终未能立案。未能立案,到现在连一张书面资料都没有,这给侯大利深入调查杨帆案带来了极大阻碍。
他在石桥墩上坐了一会儿,慢慢步行来到蒋昌盛遇害处。
杨帆和蒋昌盛落水之地相距不足五百米,如此近的距离发生两起落水事件,侯大利不敢相信是巧合。他将卷宗中的遇害相片在脑中回放,形成了一个完整画面:行凶者身高至少一米八,左撇子;从隐蔽处跳出来,猛击受害者头部;一击得手后,没有停留,将受害人推进河里。
这个画面在侯大利脑中反复推演,熟悉到忘记了是脑中推演,仿佛是亲眼所见。
刑警老楼,朱林带着大李在院中散步,将刚进院的侯大利招到身边。大李与朱林在一起之时,便不再理睬其他人,冷眼看了一眼侯大利,神情傲慢得很。
“我反复思考,有必要再次强调,你要将蒋昌盛案和王涛案结合起来研究,凶手在这两案表现出来的气质很接近。”朱林来到专案组,神情缓和不少,“朱冷面”这个绰号开始名不副实。但是在谈到案子时,他会不自觉地皱眉、锁额头,多少恢复朱冷面的风采。
侯大利道:“我觉得赵冰如案和蒋、王两案也接近。”
朱林停下脚步,随手摸了摸大李头顶,道:“蒋昌盛是郊区菜农,在卖菜回家途中被人杀害于世安桥附近,凶手使用铁锤敲破了蒋昌盛颅骨,致其死亡。王涛是银行职员,被人用刀迎面刺死。两个案子凶器不同,作案风格却相似,且发案时间只差一个月。发案之初,建民和黄卫都曾经将两案串并在一起侦查。至于赵冰如,与这两案还有些差别。”
侯大利坚持自己的想法,道:“赵冰如是女教师,为人温和,家境一般,家人否认有仇家。凶手割断她的喉咙,一刀致命,下手非常凶狠,风格与前面两案也相似。”
朱林认真地看了侯大利一眼,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难得。在侦办这几起积案的时候,你不必受我影响。”
丁丽案发生时间更早,凶手作案特点与后面几个案子有明显差异,朱林和侯大利都没有将丁丽案与其他案子串并侦办的想法。
上楼,侯大利坐在资料室,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格子,填上蒋昌盛案和王涛案的不同点和相同点。他原本准备一起研究蒋昌盛、王涛和赵冰如三个案子,可是在不知不觉中还是受了朱林影响,便将注意力集中于发案时间只差一个月的蒋、王两案。
不同点:从排查情况来看,王涛和蒋昌盛在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凶手作案手段略有差异,在蒋昌盛案中凶手只用圆头锤打了一锤,没有其他动作。王涛案中,凶手迎面捅刺受害者,再割掉了受害者的生殖器;蒋昌盛案的凶手是左手持圆头锤,王涛案的凶手是右手持刀。
相同点:目前来说唯一的相似点很牵强,朱林和老姜都认为凶手体格强壮,心狠手辣。这个判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然不能作为串并案证据。
卷宗里的材料将侦查员之间的分歧记录得清楚,侯大利将材料吃得很透,可以说是烂熟于胸。
从世安桥回到城区已经是下午一点,侯大利在资料前室坐了一会儿,开车到江州大饭店,进了三楼私房菜馆雅筑。
这是他独自一人时的饭堂,除了服务员和顾英外,没有外人干扰。他随手打开电视,电视在播放鉴宝节目。鉴定一幅书法作品时,老专家拿起放大镜看了一会儿,断言此画是假画,理由是该书法家写“秋”字时最后一笔习惯内收,在这幅书法时“秋”字最后一笔明显往外走。
破案和鉴宝有相同之处,都是用有限条件推断真相。很多人受水平限制,有限条件摆在面前,却总是视而不见。能够从大家都能接触的条件中发现关键点,那就是高手。仿佛黑云中透出一条光线,侯大利重新检视自己的研究工作。他原本以为自己研究案卷相当认真,事实上,他对卷宗的研究还没有达到鉴宝专家的细致程度。
吃过午饭,侯大利买了一个更大号放大镜。
刑警老楼空无一人。侯大利在档案室里拿出卷宗,一页页慢慢翻看。每逢有相片时,便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增加放大镜倍数只是一个微小改变,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翻到王涛卷宗时,侯大利拿放大镜对准相片局部细节,一点一点移动。王涛遇害后,生殖器被割下,这是此案与蒋昌盛案极大的不同,自然成为侯大利重点观察对象。割下的生殖器旁边放着一段尺子,标示生殖器长度。
由于从身体割下,生殖器就由身体重要部位变成一段肉条。他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这一段肉条,一点一点观察。以前在刑侦系学过法医学教程,教材里对生前伤和死后伤有非常细致的描述,从眼前的生殖器来看,创口皮肤裂开,但是收缩不明显,创口不太宽,应该是死后不久形成的创口。用更通俗的话来描述:凶手先将受害者刺死,随即割下了生殖器。
这是卷宗里有过的结论。
反复观察多次以后,侯大利将放大镜放回桌上,闭眼休息。一闭上眼睛,那种类似摄像机回放功能的独特能力自动启动,脑中清晰地浮现出蒋昌盛头部伤口画面,随即又出现被割下来的生殖器画面。
两个图像在脑中并排,不停旋转,演变成大学时期很热衷的《超级找碴王》节目。《超级找碴王》是从数万块魔方中找出不同点,难度远远高于两个图像找异同。两处伤口在头脑中反复转换位置,突然间,侯大利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他打开投影仪,放大受害者身体和生殖器相片,终于发现一点微小异常:生殖器留在身体部分左侧比右侧稍稍少一些,也就是说伤口并非平行,而是从左到右略有一点倾斜。拍摄时伤口血肉模糊,若非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很难发现微小区别。侯大利再放大被割下的生殖器相片,确实有不明显斜痕。
出现这种斜痕,左手持刀的概率很大。
蒋昌盛头颅上的伤痕显示凶手大概率是左手持圆头锤,如果杀害王涛的凶手也曾经用左手持刀,那么两案之间就有了至少一个共同点。
侯大利反复观察相片,确定自己判断不错,兴奋地给搭档田甜打电话。
田甜刚在监狱看过生病的父亲,情绪沮丧,冷冷地道:“别给我谈案子,没兴趣。”
侯大利满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放下电话后,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发现。他克制住立刻给朱林打电话的冲动,到楼下转了一圈。大李一瘸一拐地跟在侯大利身后走了走,随即又回到小窝,趴着不动。
刑警老楼仍然只有一人,专案组其他成员不知去向。他走了一圈后,为了压住激动心情,到楼下健身房做运动。
“去看看。”田甜出现在健身房门口,神情还是冷冷的。
侯大利没有计较田甜在电话里的态度,擦掉汗水,三步并两步上楼。
田甜仔细用放大镜观察被割掉生殖器的细节后,道:“拍照角度有可能偏差,不能作为证据。现场拍照技术也一般,仅凭相片,很难准确判断。”
侯大利道:“我们可以还原当时的情景,凶手捅刺了受害者六刀,全部在当胸处。这六刀都是右手持刀,为什么在割生殖器时改为左手持刀?我认为凶手刺了六刀以后,情绪完全放松,下意识就使用了自己的习惯手,也就是左手。捅六刀是刻意控制,割生殖器是自然反应,这和使用语言差不多,有的人平时有可能长期使用第二语言,但是在最危急时刻,或者弥留之时总是会说母语,母语和左撇子一样,才是最本能的行为方式。”
田甜抄着双手,道:“仅仅是这张相片,你不能说服我。”
下午三点,朱林来到刑警老楼。听罢侯大利讲解,朱林站在投影仪前久久不说话。过了良久,他拨通电话,道:“姜局,你到老楼,似乎有点新发现。”
十来分钟后,老姜喘着气来到档案室,樊傻儿跟在其身后。老姜平日总是和蔼老头形象,站在投影仪前,变回一尊气势逼人的老神,眼神逼人,道:“什么发现?”
侯大利选出蒋昌盛颅骨受伤的相片和王涛生殖器被割掉的相片,指出两者之间的联系。
樊傻儿揉着眼睛,左看右看,也没有能够看清楚割掉生殖器那一刀细微的倾斜度,于是唱反调,道:“变态,你这种说法是乱扯。你说的倾斜度就算真实存在,凶手真是用左手割鸡鸡,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凶手作案时往往会有各种意外情况发生,比如,右手捅了六刀,手酸手软,割小鸡鸡的时候换个手。再比如,右手在捅人的时候被割伤了,割小鸡鸡也可能换手。”
田甜补充道:“樊勇话糙理不糙,当前最关键的是实物缺失。若是当年保存了割下来的生殖器,那就好办了。”
老姜看了朱林一眼,竖起大拇指,道:“你当年赖在我办公室不走,非要买专用刑侦保管柜,确有先见之明。”
朱林道:“堂堂江州市刑警支队,没有像样的专用柜,丢脸。”
侯大利闻言一惊,道:“被割下来的部分还保留着?”
朱林点头,道:“命案未破,这就是重要物证,怎么能丢掉?全部在支队保管柜里。”
田甜没有料到还有保存至今的生物检材,喜出望外。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冲淡了从监狱出来的沮丧。
众人到达刑警支队时,分管副局长刘战刚已经坐在支队办公室。大家也不寒暄,直奔物证室。
按照《法医学物证检材的提取、保存与送检》要求,法医学物证检材需要低温放置。江州市公安局物证保管室是整个山南最先进的,购置的双门物证保存柜控温精准,温湿度同时显示,里面存放着未破命案的法医学物证检材,除了王涛被割掉的身体组织,还包括其他案件的毛发、鼻涕等等。
分管副局长刘战刚参战,刑警各单位不敢怠慢,老资格李法医亲自检查受害人被割掉的生殖器。田甜主动戴上久违的手套,站在老法医身旁。
老法医亲自对保存下来的法医学检材进行分析之后,得出结论:凶手割生殖器时,左手持刀。
圆头锤敲头用的是左手,头顶只有一个伤口。
割生殖器用的左手,是在刺完六刀后以后发生的行为。
这是蒋昌盛案和王涛案在目前最大的相似之处。这个相似点对于确定侦查方向很有用。真实的侦查工作并非如小说电影中那么波澜起伏,侦查员会做很多枯燥和无趣的工作,这些枯燥工作往往无趣,却能直接剥去犯罪嫌疑人的伪装。
侯大利向朱林提出建议:“蒋昌盛案和王涛案有可能是一个凶手所为。我建议如果有新发命案,105专案组应该参战,通过新案或许能挖出老案的线索。”
“105专案组当然可以参战。我给刘局讲一讲。”
侯大利在努力寻找“杀害杨帆的凶手”,所以努力将105专案组与新发命案联系起来。朱林对此心知肚明,恰好这个建议也正是自己曾经提出过的建议,于公于私都有利,没有否决。
主管刑侦副局长刘战刚同意此建议。为了进一步提振士气,刘战刚还特意到专案组小会议室召开较为轻松随意的讨论会。
刘战刚开门见山地道:“专案组工作卓有成效,发现了蒋案和王案存在的疑似相似点。万里长征往前走出第一步,凝聚了所有参战侦查员的心血。但是距离破案还早得很,大家要有心理准备,绝不能懈怠。大家在案子里有什么想法,可以随便谈。”
樊傻儿脱口而出,道:“如果真有一个连环杀人凶手,肯定还要作案。换句话说,他继续作案,我们才有破案机会。从破案角度来说,我还真希望连环杀人犯继续作案。”
“樊傻儿,住嘴。”朱林打断了樊傻儿。
樊傻儿说的是真话。在生活中很多真话只能意会,却不能明确说出口。明确说出口,那就是政治不正确。
樊傻儿是老刑警,心直口又快,却并不愚笨,知道说了错话,赶紧挥手道:“呸,呸,我收回。”
消失多年的凶手又出现了
周日,《江州日报》副社长朱建伟起床后就接到好消息:市委常委会在周一要讨论人事,报社社长在讨论之列。说得更直接一些,常委会之后,他将由副社长变为社长。
刮胡须之时,他回想起七年前来到《江州晚报》再到《江州日报》的点点滴滴,很是感慨。
七年前,朱建伟从县级报社调到晚报当普通记者,开始了一场新的人生之旅。在这七年时间里,他是报社最勤奋的人,所有心思都扑在工作上。付出总有回报,七年时间,他通过辛苦工作,从一个普通记者爬到江州报社副社长位置。
早饭前,朱建伟到书房写了一幅字: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是朱建伟最喜欢的一幅字,每当工作上遇到挫折之时,总会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幅字,这幅字成为他重新鼓起勇气的精神寄托。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建伟很满意今天早上的书法作品,用镇纸将作品压好以后,来到厨房,对正在弄早餐的老婆刘红道:“今天这幅字写得不错,你去裱起来。我搬了办公室就挂在新的社长室,这将是《江州日报》所有员工都要记住的格言警句。”
刘红道:“常委会还没有研究,你就这么肯定能当上社长?”
朱建伟骄傲地道:“书记、部长都认可的事情,怎么会变?今天我去钓鱼,放松放松。当了社长,事情更多,唯一爱好多半要被剥夺。晚上我们要来一盘哪,热烈庆祝你的老公当上社长。”
刘红打掉伸进衣服里的大手,嗔道:“我在做饭,别摸摸搞搞。”
“夫妻间不摸摸搞搞,那关系就到了崩溃边缘。”
与妻子说笑一阵,朱建伟喝稀饭,吃包子,而后背着渔具,下楼开车。
对钓鱼高手朱建伟来说,江州最好的野钓地点不是江州河。江州河流经城区,污染比较严重,里面的鱼有一股煤油味道,郊区李家水库上游才是野钓的最好地方。朱建伟带了面包和牛奶,准备好好过一把野钓瘾。
晚餐时间快要到了,朱建伟还是没有回家,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刘红最初还以为丈夫又去喝酒,没有在意。
黄昏时分,一阵刺耳的电话声永远改变了刘红的生活。派出所打来电话:朱建伟溺水身亡。
刑警老楼,朱林接到重案大队电话后,整个人如同打了兴奋剂,打通档案室座机电话:“通知专案组全体成员,前往李家水库。”
以前在当刑警支队支队长时,案子忙不完,朱林总想忙里偷点闲,过一过普通市民生活。到了刑警老楼后,他可以正常下班,天天过普通市民生活,最初还觉得不错,时间久了,闲得发慌,慢慢感到生活失去目标和意义。新案骤起,他感觉真如久旱逢甘露,身上霉斑一扫而空。
专案组平时透着几许散漫,两个小组各行其是,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没有掉链子,所有成员在十分钟之内到齐。
两辆警车来到李家水库,专案组五个人下车,来到第三道线外。
发生命案设立三道防线是当年朱林定下的铁规矩,第三道防线之外是无关人员;第三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的区域可供记者以及当地干部使用;第二道防线和第一道防线之间的区域可供警方指挥员、救援人员和后勤人员使用;第一道防线之内则只能是勘查人员、法医和骨干侦查员。
朱林来到第二道防线和第一道防线的指挥岗位。新任支队长宫建民正在发火,道:“谁叫你们用粉笔画圈?粉笔是外来物质,能少用就少用!”
很多侦查员在案发现场都习惯用粉笔和白灰来画圈,这是朱林最讨厌的做法之一。朱林当了多年支队长,影响了一大批骨干,宫建民便是其中之一。宫建民完全接受了不用粉笔和白灰画圈的方法,发现从责任区刑警中队抽调过来的民警李大嘴正在用粉笔画圈,便毫不留情地当场批评。
李大嘴正准备将十来厘米长的粉笔线擦掉。宫建民又道:“画上了,就别擦,越擦越糟糕。李大嘴,你虽然是老刑警了,到了重案大队得重新学。”
李大嘴老老实实点头,见到徒弟侯大利,有几分尴尬。
宫建民道:“朱支,进去看一看。”
朱林挥了挥手,道:“我不去了,让小侯和田甜进去。他们的任务是查看这个案子是否和老案有联系。”
田甜是老法医,宫建民不反对其进入核心区。他对侯大利道:“你勘查过命案现场没有?”侯大利道:“没有。”宫建民眉头纹很深,道:“那你别进去。”
朱林道:“小侯刑侦系毕业的,水平很高,懂规矩。”
宫建民给了朱林面子,道:“去吧,不要扰动现场,听田甜指挥。”
侯大利跟在田甜身后进入核心区。
手套、鞋套、口罩和帽子是江州刑警进入核心现场的标配。侯大利穿戴完毕后进入现场,眼皮上特殊的眉毛完全竖立起来,双眼如扫描仪一样,将现场情况扫描进大脑。扫描过程中,侯大利嗅到了与蒋昌盛案相同的味道,脸色越来越严肃。他脑中出现了一幅图画:凶手用凶器猛击受害者头部之后,用力将其推下水库。
湖边凶手“影片”与当年蒋昌盛案基本一致。
侯大利进入核心区以后,尽量不去看水边,免得身体发晕。可是,朱建伟是从小道摔到湖底,他必须从小道上边往下观望。
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远处管理房的灯光照在水面,随波乱动。这本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对侯大利来说就不太美妙。他为了确保不掉进湖里,抓住湖边小树,这才探出头,查看水边摔落点。
水面随风摇晃,侯大利头脑眩晕,胸口烦闷,差点吐了出来。
重案大队大队长黄卫一言不发地站在核心区观察周边环境,见到侯大利紧抓树枝,走了过去,道:“恐高?”
侯大利仍然抓紧树枝,道:“感冒。”
105专案组是辅助单位,侯大利和田甜看罢命案现场之后,回到第二道防线。
现场勘查和法医检测完毕后,参战民警借用水库管理房召开现场分析会。首先是现场勘查民警汇报,其次是法医汇报,最后是最先来到现场的派出所民警汇报发现尸体前后的情况。
湖边小道是开放的水泥路面,现场几乎提取不到有用信息。
法医经过初步检验,暂时明确四点:一是死者口、鼻部没有蕈状泡沫;二是立毛肌收缩,形成鸡皮疙瘩;三是尸体双臂骨折,符合高空坠落特征;四是尸体摔落在湖面,颅骨有两处明显骨折,一处是颅顶骨折,伤口较大,另一处在偏右侧有一处骨折,伤口稍小;致死原因是从高空坠落形成头部骨折。更准确的报告要等到对尸体解剖结束后才能形成。
主管副局长刘战刚问道:“能不能确定为意外事故?”
李法医道:“从现场检查的情况来看,朱建伟双臂骨折,说明摔到湖底时伸出双手护头,意味着摔下时仍然活着。若是摔下湖底时已经死亡,双臂不会护住头部。”
刘战刚听得很认真,道:“如何解释颅顶有两处骨折?”
李法医耸了耸肩膀,道:“水库底部有很多石头,摔下时,极有可能有两块尖石恰好在头部这个位置,形成了这处骨折。他摔落水面以后,头部浸在水中,这给我们尸检带来了一些难度。而且死者身体全部落下后,扰乱了尖石位置,加上水面干扰,现在无法一一复原当时现场情况。”
刘战刚道:“首先我要判断是不是案件,老李,你从法医角度来谈谈,不要含糊。”
李法医苦着脸,道:“从现场检查来看,暂时没有发现人为造成的伤痕。最终结果还得看更详细的尸检结果、毒物检验结果,以及痕迹技术员提取的衣物检测结果,这样得出结论才全面。”
既然极有可能为意外事故,所有参战刑警神情明显轻松。
当年杨帆落水以后,警方给出了意外落水的结论。由于给出了意外落水的结论,到了现在杨帆落水之事连卷宗都没有。这一次又出现了落水事件,侯大利深觉蹊跷。
法医汇报结束,刘战刚又转向派出所民警,问:“今天是周末,钓鱼的人不少,有没有目击者?”
派出所民警道:“最先发现尸体的是水库管理员,他们是从上游管理房回来,无意中发现湖边趴着一个人。这个地点恰好有一个拐弯,视线不好,通过我们走访调查,暂时没有目击者。”
当最先到达现场的派出所民警汇报结束以后,刘战刚道:“朱支,105有什么意见?”
一直默不作声的朱林道:“侯大利和田甜进入了现场,由侯大利来谈吧。”
虽然侯大利在陈凌菲案件中曾经表现出色,肯定要获三等功,可是在宫建民心目中这个新刑警在陈凌菲案中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他暗自坚持认为:“一个真正命案现场都没有经历过的刑警,绝对不会是优秀刑警,侯大利有潜力,那也得多经历几个案子才行。”
有了这个想法,支队长宫建民对老前辈朱林特意点名,由侯大利代表105专案组来谈案情颇不以为然。
在技侦、法医和派出所民警汇报时,侯大利将朱建伟落水现场所有信息都输入脑海之中,并且构建出一个三维立体图形,与蒋昌盛、杨帆落水现场进行比较。三个现场图形在他脑海中彼此重合、对比,让他很快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在蒋昌盛案中,河岸发现了散落的四条黄瓜,但是没有寻找到血滴,没有找到血滴的原因极大可能是蒋昌盛有戴帽子的习惯。侯大利来到专案组一直在研究蒋昌盛案,熟悉案件细节,在听大家分析朱建伟落水之事时,很自然地就以蒋昌盛案件作为参照来研究这次“落水事件”,特别是“朱建伟颅骨偏左侧处骨折”让他想起蒋昌盛案行凶人的左手。
面对众多老刑警,侯大利缓缓开口,道:“朱建伟离开家时有没有戴帽子?”
这是一个极为怪异的问题,参战刑警都皱眉思考侯大利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李大嘴隐隐为自己的徒弟担心。在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虽然侯大利文凭硬,人也聪明,毕竟经验浅,若是在案件分析会上开了黄腔,以后绝对会被老刑警看轻,这很麻烦。
宫建民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侯大利道:“我研究过蒋昌盛案,当时蒋昌盛头颅就被人用锤子敲过,没有在小路上找到血迹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戴有帽子。如果朱建伟颅骨偏右侧处的骨折是在小道上形成,那么抛出血滴的可能性极大,我们应该在岸边树叶中查找血滴,找到血滴,那就是凶杀案,找不到血滴,就有多种可能性。”
让105专案组参战的主要原因是在新案中寻找老案的线索,侯大利以老案来推断新案,符合逻辑。
宫建民马上安排刑警调查此事。调查组刑警随即打电话给刘红,得到准确答案:朱建伟从来不戴帽子。
“侯大利,这可是六七米的悬岸,不是一件小工程。”刘战刚对眼前富二代小刑警很有些好奇心。此人除了富二代这个背景以外,还是师父朱林点名进入专案组的,以师父的眼光,富二代小刑警应该有两把刷子。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建议,也是花费时间、人力和金钱都极大的建议,最后很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侯大利没有犹豫,用肯定的语气道:“如果头颅上只有一处撞伤,那我不会提出此建议。从伤口形状来看,其实有一处骨折很接近铁锤形成的伤口。”
李法医道:“我在现场只是大体上进行检查,具体情况还得等正式尸检结论出来。晚上我加班看一看骨折线,查了骨折线,就容易判断出来骨折形成的先后顺序。如果另一处骨折明显早于头顶处的大窟窿,那就有问题。如果是摔下来同时导致两处骨折,应该能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稳妥的建议。
侯大利当即提出反对意见,道:“如果岸边有血迹,晚上下雨,血迹就会被冲走。事不宜迟,立刻检查悬岸。”
他提出这一点是从杨帆案中得到的教训,杨帆失踪不久,天降暴雨,毁掉了所有痕迹。这是切肤之痛,他印象极深。
几个领导低声商量几句,最后刘战刚拍板,彻底调查六米高的湖岸上,寻找有可能出现的血滴。
宫建民有些迟疑,道:“若是放绳子下去寻找,极有可能破坏有可能存在的血迹。最妥当的办法是搭架子,尽量少扰动岸边树叶和草丛。现在天晚了,等到工程队将材料运过来,也得从明天开始。我建议先等待解剖结果,再说搭架子查血迹的事情。而且,局里财务审得严,这笔开支不小。”
“国龙集团江州公司做工程非常有经验,我让他们连夜派人来搭架子。”侯大利是国龙集团太子,由他发话,国龙集团江州公司肯定会尽全力。刘战刚是刑警出身,知道破案必须抢时机,略为思考,同意了侯大利的提议,并要求技术室派人守在湖边,架子搭起后立刻搜索悬岸。
侯大利打了一通电话以后,半小时,就有三个工程师来到湖边查看现场,商量方案。
工程队讨论搭架子时,李大嘴将侯大利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道:“你娃太鲁莽了,完全不知道隐藏锋芒。”
侯大利道:“这是破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隐藏锋芒有什么关系?”
李大嘴拍着侯大利肩膀,道:“这里面有点微妙,刚才那番话如果朱支来说,屁事没有,到时找不到线索,最多就是查否一条线索。你来说,若是找不到血迹,别人就会说你是青屁股娃儿,办事不牢靠,瞎扯。还有人会说刑侦系出来只会掉书袋,实际办事不行,没有真本事。下次别自己逞能,你有想法要通过朱支的嘴巴说出来。”
侯大利淡然地道:“谢谢师父。我只想当一个能破案的刑警,对当官没有兴趣,别人议论关我屁事。”
李大嘴道:“你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没有人生活在真空,当刑警还得会应付各种关系。我就是以前太耿直,话也多,到现在还是这个狗屁模样。”
工程队安了灯,准备好光源。天黑尽,灯光大亮,无数工人下到湖底,连夜施工。
侯大利给田甜打去电话,询问解剖结果。田甜正在给李法医当助手,取下沾满血迹的手套,拿过手机,道:“才开始,别打电话。”
脚手架从湖底往上搭到一米,没有找到血迹;搭到两米,仍然没有找到血迹;搭到三米时,还是没有找到血迹。搭到四米时,侯大利虽然暗自有些忐忑,可是面对现场技术民警怀疑的眼光,显得非常镇静。
现场弥漫起怀疑和焦躁气氛。
留在现场的李大嘴在核心区外走来走去,替徒弟着急,急得手掌都抓紧了。
晚上十一点,田甜打来电话:“你的判断是对的,头骨有一处骨折是被钝器击打形成,通过骨折线来判断,早于颅骨顶端的骨折。”
这是比较好懂的道理,头骨受钝器打击会形成骨折线,其后再次摔骨折,其骨折线在前面形成的骨折线处将停止。通过观察停止点,就可以判断出受伤的先后顺序。
接到电话,侯大利松了一口气:通过解剖证明朱建伟死于钝器,那么此案就是凶杀案,并非意外事故。
李大嘴得知此情况,指着徒弟道:“你娃运气好,否则真不好说。”
脚手架处传来一阵高呼:“在树叶上发现血滴!”
侯大利这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道:“老天有眼,找到血滴了。”
李大嘴拍打徒弟的肩膀,道:“你娃撞了狗屎运,天大一个狗屎运。”
找到血滴后,还需要证明是从朱建伟身上流出来的血,才能最终确定朱建伟是否受伤后摔进水库。如果朱建伟真是受伤后跌进水库,那么就有了立案侦查的根据。虽然还不能确定发现的血滴是否来自朱建伟,但是发现血滴以后,凶杀可能性激增,重案大队神经紧张起来。
找到血滴不久,李法医做出了正式的尸检报告,虽然死者胸腔腹腔大量积血、肝脏脾脏肾脏破裂,符合高坠特点,但是其中有一条非常关键:颅骨是脆性物质,其遭受打击后产生放射状裂纹即骨折线,伤口较大的A骨折线在延伸过程中被B骨折线所阻挡而中断,所以较小的伤口出现在前。从伤口形状分析,是由圆头锤造成。
在岸边树叶上发现数量不少的血滴,结合李法医给出的报告,可以确定朱建伟坠湖非意外事故,而是被人谋杀。
刑警支队连夜在管理房处召开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