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高天翔果然没有在大皇家酒店赌场出现,而林雪,也只能做了高天翔临时的女朋友,但她的心中只有夏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夏阳,她不能因为别的事而误了这件事。如果救出了夏阳,自己会给高天翔一个交代,相信他应该能够理解自己。
中午,林雪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号码,居然是南中发的,心头猛地一震,忙接了电话。
“林雪!”电话那头居然是夏阳的声音。
“夏阳,你出来了吗?”林雪瞬间就被激动击倒,差一点昏过去了。
“林雪,南中发和我师兄何四喜正在想办法救我,我一脱险就会到江门找你,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夏阳压低了声音,“现在不远处还有几个监视我的人,我要挂电话了。”
“自己小心!”林雪有些失望,但很快平静下来。
“老婆,求你一件事……”电话那头,夏阳迟疑了一下。
“什么事?”林雪忙问。
“亲我一下!”夏阳笑了起来。
“没正经啊?”林雪嗔道,但还是隔着电话亲了一下。夏阳也深情地回应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林雪拿着电话,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她忽然发现,自己无论多么坚强,始终是一个女人,自己需要夏阳回到身边。
正出神之际,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还是南中发的电话,林雪接了,这次是南中发的声音:“林雪。”
“南哥……”
“这么快就喊我南哥了?”南中发笑道。
“你救了夏阳,也就是救了我,救命之恩,永世不忘。”林雪激动地道。
南中发忙道:“现在救人的事情还早呢,不过你放心,我在这边还有些朋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对了,那个何四喜又回缅甸了。”
林雪一怔:“我们都是被他害的。”
南中发叹息了一声:“有很多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你放心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南中发又说了一些情况,然后挂了电话。通过电话之后,林雪的心情赫然开朗,然后又接到高天翔的电话:“雪儿……”
自从那天牌局赢了林雪之后,高天翔就改变了对林雪的称呼。
林雪佯怒道:“叫我雪姐,否则,不理你!”
那边高天翔却坚持:“不,你就是我的雪儿,永远都是我的雪儿!”
林雪心情很好:“说,有什么事情?”
高天翔心花怒放:“走路出来,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林雪问:“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兮兮?”
高天翔央求道:“雪儿,出来嘛,我求你了。”
林雪只好答应。
林雪微微打扮了一下,出了小区,高天翔的车早已经等候在路边,他的人站在车的一侧,微笑地看着林雪。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林雪问。
高天翔拉开车门,捧出一束鲜花递到林雪面前。林雪嗅着鲜花的香味,心中一荡,夏阳爱她,但很少送花给她,毕竟,夏阳是一个职业赌徒,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打麻将上,有时候难免会忽略林雪的心思。
“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喜欢吗?”高天翔笑吟吟地道。
林雪接过鲜花,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送我鲜花?”
高天翔正色道:“我送女朋友鲜花有何不可?”
林雪坐上了副驾驶室,高天翔一边开车,一边说:“今天我几个朋友说小聚一下,但都要带女朋友,我只能带你去了,你不会拒绝吧?”
林雪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是一个愉快的下午,高天翔和他的几个朋友相约到郊外游玩、烧烤,到夜里才尽兴而归。高天翔把林雪送到小区门口,含情脉脉,想轻吻林雪,但林雪抱着鲜花跑开了。
林雪回到家门口,正拿钥匙开门,但门却忽然打开了。林雪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居然是谢和平。
“老谢……”林雪微微一怔。
“宝贝,你回来了?告诉你吧,我可是偷空跑过来看你的,我只有二十个小时……”谢和平看到林雪手中的花,微微有点吃惊,“谁送你的?”
“一个朋友。”林雪坦然微笑,“怎么,你女人有人送花你没面子吗?”
“这说明我女人很美丽动人啊!”谢和平抱起林雪,开始动作,林雪也只好配合他。一切很快结束了,当谢和平心满意足后在床上鼾声大作的时候,林雪却在浴室里暗暗落泪……
第二天一大早,谢和平走了。送他离开的是南霸天,南霸天要抓住谢和平这棵大树,所以,他必须表现得对谢和平毕恭毕敬。
谢和平阴沉着脸。
南霸天擅长察言观色,一看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昨天夜里没爽吗?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那里都有。”
谢和平摇了摇头:“爽爆了!”
南霸天惊讶:“但我看老大有点不高兴呢!”
谢和平道:“你给我查一下,看什么人和林雪在一起。”
南霸天双眉一扬:“有人敢挖老大的墙角,我就挖他的祖坟!找到之后我把他干掉……”
谢和平哼了一声,厉声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能只靠打打杀杀,现在已经不是打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时代,我姓谢的能有今天,就是靠低调,明白吗?”
南霸天张口结舌:“明白……明白……”
谢和平又缓缓地道:“这件事不能太张扬,让他知难而退就行,千万不要把我扯出来,明白吗?”
南霸天一挺胸脯:“明白,老大!”
谢和平想了想:“过几天我还会过来一次,你就不要跟林雪说了。”
南霸天连连点头:“明白。”
送走了谢和平,南霸天开始查林雪和什么男人走得最近,结果只半天,他就调查得清清楚楚——林雪经常和高天翔在一起。
天翔广告公司大门口,一辆悍马戛然而止。
开车的正是南霸天,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两个大汉,一个是南霸天的贴身保镖王军,另一个是他的小弟黑狗,两人的手中各提着一个大铁锤。
南霸天抬起头,光头映着头顶的阳光烁烁闪亮,他眯着眼睛,念了起来:“天……什么……广告公司……”他没读过什么书,认识的字很少,能把“广告公司”四个字读出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大哥,那是个翔字,天翔广告公司。”黑狗也是一个粗人,但比他大哥好一点,能认识“翔”字,忙自作聪明地道。
“老子还不认识那个翔字吗,要你狗日的多嘴!”南霸天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过去,结实,响亮,打得黑狗眼冒金星。
黑狗不敢吭声了。
“把门口这几辆车给老子砸了,老子看了不顺眼!”南霸天吼道。
“是,大哥!”王军和黑狗挥动大铁锤,对着广告公司门口停放的几辆轿车一番猛烈地打砸,砰然有声。
天翔广告公司里面的员工听到打砸声,纷纷跑了出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霸天往里面横冲直撞,刚刚出门的高天翔几乎被他的人又撞了回去。
“高天翔?”南霸天双眉一竖,喝道。
高天翔在赌场见过令江门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哥南霸天,更知道他的厉害,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大哥……”高天翔忙赔着笑脸。
“老子名叫南霸天……”南霸天习惯性的开场白,霸气的自我介绍。通常的情况下,他的开场白一结束,所要办的事情也办成了。
“南哥,小弟什么地方得罪了您……”高天翔想,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得罪这个恶人,该如何应对呢?
南霸天大模大样地坐在高天翔的老板椅上,把一双粗腿搭在办公桌上,高天翔忙给他泡茶。
“大哥,外面的车全砸烂了。”王军和黑狗提着大铁锤进来报告。
“砸得够烂不?”南霸天双眉一扬。
“够烂,比婊子还要烂!”黑狗想邀功,忙回答说。
“再去重新砸一次。”南霸天又命令道。
“是,大哥!”王军和黑狗又提着大铁锤冲出去继续砸车。
高天翔脸色惨白,心惊肉跳。
“听好了,老子来就为一件事情,你想泡的马子是我大哥的女人,从今天起,你连想也不要想,如果敢再多想,下一次,老子就砸你的狗头!”南霸天斜了一眼高天翔。
“啊……”高天翔瞠目结舌。
南霸天微闭着眼睛,悠闲地听着外面传来砰砰的打砸声,他对这种声音有一种特殊的嗜好,如果一天不听,浑身就不自在。
打砸停止之后,他才睁开眼睛,一跃而起,大摇大摆往外走。
高天翔忙恭送南霸天。
南霸天上了车,本来准备走的,又打开车门跳下来,对目瞪口呆的高天翔吼道:“小子,给老子滚过来!”
高天翔忙连滚带爬地过来。
南霸天用手一指上面的广告牌:“把这个名字给老子改一下,要么改成天羊广告公司,要么改成天羽广告公司,非要搞成天……什么……广告公司,老子看了就来气!”
之后,南霸天上了车,扬长而去。
高天翔惊恐万分。
晚上,林雪正在大皇家赌场的麻将桌上鏖战,接到高天翔的电话,她才猛然想起今天还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高天翔说和朋友合作了一个广告业务,要到外省去半个月,并深情款款地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他之类。
林雪放下电话,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自己最担心的是夏阳的问题,还要应付谢和平,只要夏阳一回来,自己就会把一切情况告诉高天翔,然后和夏阳远走高飞。
可是,夏阳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林雪一想到这里,心就乱了,结果那一局她放了一个满番的炮。
这些天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谢和平又来了一趟,非常满意林雪的表现。当然,他也悄悄问过南霸天,南霸天得意地把事情吹嘘了一番,谢和平听得心花怒放,连声夸南霸天会办事。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
这天下午,林雪正准备到大皇家酒店赌场,出了小区,正行驶在林荫道上,一辆半新不旧的车就猛地冲过来,挡在她的前面。
林雪眼尖,一眼就看出,开车的居然是高天翔。
他回来了?他为什么换了一辆车?自己可是好几天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
林雪正奇怪,高天翔已经拉开车门,歪歪倒倒地下来。他显然喝了不少酒,连眼睛也是红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和从前温文尔雅的高天翔判若两人。
林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高天翔怎么了?
高天翔望着林雪,眼神里说不出是愤怒,痛苦,还是悲哀,他几乎是狼一般的嚎叫:“林雪,我们分手吧!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林雪一呆:“你干什么?”
高天翔哈哈一笑,他的笑比哭更痛苦:“你欺骗了我,你这个骗子……”他把一沓相片扔了过来,全部扔进了林雪的车里。
林雪低头一看,那些相片正是自己和谢和平一起进屋的照片,瞬间,她就什么都明白了——高天翔说有业务要到外省去,实际上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请了私家侦探侦察自己。
林雪的心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做他的女朋友,所有这些只是为了高天翔好,不让他陷入赌博的陷阱中,她又欺骗了他什么?
高天翔上了车,猛地一踩油门,车呼啸而去。
他那重重的一脚,踩碎了林雪的心。
林雪趴在方向盘上,泪如雨下,很久她才抬起头,对自己淡然一笑:“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何必再管这些闲事呢!”
她觉得肚子饿了,需要找家餐馆大吃一顿……
又该给夏阳打款的日子,林雪算了算,南中发已经去缅甸两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林雪拨打夏阳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怎么会关机呢?林雪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
林雪忙打南中发的电话,也是关机。
林雪的心猛地一沉,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林雪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天,也没去大皇家酒店赌场打麻将。这天中午,她忽然接到了南中发打来的电话。
“南哥!”林雪焦急地问,“夏阳出了什么事情吗?”
“难道夏阳没有回来?”南中发的口气也很吃惊。
“什么?夏阳回来了?”林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找个酒店开个房间,我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南中发挂了电话。林雪心中悲喜交集,忙到附近酒店开了套房,然后回电告诉南中发。半个小时后,南中发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南中发来不及喝一口水,先拿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夏阳活动的录像和照片,然后他才跟林雪说了自己的缅甸之行。
对于缅甸赌场,南中发并不陌生,他是一个技术高超的赌徒,如果没到缅甸走一趟,他的人生就不完美。一般的情况下,一年之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会去缅甸赌场,有输有赢,输得少,赢得多,和缅甸各大赌场的老板也熟悉。
南中发和陈锋交情不错。陈锋虽然清楚南中发是一个老千,但并没有抓到他在自己赌场里出千的证据,而且南中发经常来赌,出手也阔绰,赌场就需要这样的客源。
“陈哥!”南中发见了陈锋,一脸是笑。
“南哥!”陈锋一见南中发就热情地伸出手。江湖上就是这样,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即使贵为赌场老板的陈锋,对国内过来的赌徒也是以礼相待。
两人握手,陈锋却握到一只没有手掌的断腕。南中发一怔,忙换了左手。陈锋惊愕地瞪大眼睛,半晌才阴阳怪气地道:“南哥,不要告诉我你是在别人场子里出千被人剁了手,兄弟我可没这么狠毒,即使有人在我场子里出千,最多也就请客吃顿饭而已,所以,还是在我的场子里玩安全呀!”
南中发哈哈一笑,面不改色:“陈哥,你真说错了,我这可不是出千弄的,就是摸了一个女人的屁股,结果对方来了十几个人,十几把刀……嘿嘿……”
陈锋也哈哈一笑:“不知道老虎和女人的屁股摸不得啊……”
南中发一脸沉重的样子:“兄弟现在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陈锋皮笑肉不笑:“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南中发连连点头:“陈哥,我到场子里转悠一下,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兄弟一定能够发财的。”陈锋又是哈哈一笑。
南中发在赌场里转悠的时候,陈锋阴沉着脸,叫来查理,冷冷地吩咐道:“给我看好了,如果他敢出千,把他的另一只手也剁了,让他吃饭都没有手!”
“是,老板。”查理阴阴一笑,“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千!”
这些天来,南中发在赌场中都是循规蹈矩,而且输了十几万,如此,他就成了受赌场欢迎的客人。赌场这个地方就这样,如果你赢多了,就将你列入黑名单,你输了就是贵客,你没钱了就是孙子,如果你欠了赌场的钱,对不起,你想当孙子也不行。
南中发很快就见到了夏阳,夏阳在赌场中做一些杂活,身后跟着两个大汉,腰上挂着冲锋枪。陈锋只是在第一个月折磨过夏阳,后面他面对现实了,林雪肯定是回不来了,自己虽然得不到林雪,但能够得到夏阳也不错——夏阳就是一棵摇钱树,每个月都能摇下五十万人民币。五十万不是大数目,但也不算小,陈锋才没有傻到一刀剁了夏阳,然后到了分文不得的地步。
夏阳也不敢乱跑,两个保镖得到的命令是:一旦夏阳离开两人十米外的范围,他们就可以开枪。夏阳知道,这些人心狠手辣,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
南中发见到夏阳不意外,但夏阳见到南中发就非常意外,更意外的是,南中发居然是林雪派来打探自己消息的人。
南中发本来只要打探到夏阳的消息就可以回去交差,但南中发见夏阳被控制得并不严密,就想把夏阳救出去。
南中发可以和夏阳自由交谈,两个看守夏阳的保镖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因为他们已经看守夏阳几个月了,只要他活得好好的,老板就给他们奖励,所以,他们更希望夏阳活得好,活得更久。
南中发暗中实施自己的营救计划,他需要一个机会。
他一直在寻找、等待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何四喜又回到了陈锋的赌场。
“锋哥……”何四喜低声下气,在陈锋面前无比恭顺,“锋哥,我从云南又带了几头肥猪过来。”
陈锋看到何四喜在自己面前的孙子样就非常爽,从心里爽到骨头里:“怎么,外面不好混饭吃?”
何四喜干咳了几声:“还是跟锋哥才有混头……”他大胆地抬头看了陈锋一眼,正碰到陈锋凌厉的目光,浑身一颤,忙移开了目光,“锋哥……让我在赌桌上杀猪吧,我行的……”
陈锋先哈哈一阵大笑,然后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何四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行吗?你行就不会被场子里那些二三流的暗灯发现了……四喜啊,你真的不行,动作太慢,脑子反应更慢,出千是需要天赋的。天赋,你懂的,明白吗?”
何四喜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南中发还在寻找机会,他发现,何四喜和夏阳暗暗地接触过,然后,南中发和何四喜认识了,是夏阳暗中告诉何四喜的。
南中发相信,何四喜不是一个混不到饭吃的人。以前,他的老婆孩子被陈锋当作人质,为了救老婆孩子,不得已把师弟也骗了进来,而今,他送走了老婆和孩子,回来就是为了救夏阳的。
但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
终于有一天,何四喜决定孤注一掷……
陈锋的办公室门口,两个彪形大汉端着冲锋枪在站岗。
何四喜来了,点头哈腰,一脸小心翼翼的笑容:“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锋哥报告。”
两个大汉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一个人用冲锋枪对着何四喜,另一个进去报告陈锋:“锋哥,何四喜说有情况向你报告。”
“让他进来。”陈锋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在他的眼中,何四喜就一软蛋,而他,非常享受在软蛋前耍威风。
何四喜进了办公室,并把门关上。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陈锋摆起高高在上的架子。
何四喜挺直了腰杆,冷冷地看了陈锋一眼:“老子来拿点东西。”
老子?!这绝对是——石破天惊!
陈锋被他吓了一跳,脸色骤变,刚想有所动作,不过何四喜一声断喝:“不要动,给老子老实点!”陈锋果然不敢动了,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何四喜的手中有一枚手雷,如果他一松手,自己和他都将粉身碎骨。
缅甸这个地方,枪支弹药泛滥,要搞几枚手雷易如反掌。
陈锋立刻换了个笑脸,声音也低了八度,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威风八面:“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何四喜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双眉一扬:“谁是你兄弟?”
陈锋如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讪笑着道:“四喜哥,有话好好说……你不是要拿点东西吗?我给你,要多少钱?”
“老子要拿回的是做人的尊严!”何四喜终于堂堂正正,扬眉吐气了。
陈锋立刻堆起笑脸:“四喜哥,以前小弟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弟计较了,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都好商量……”
屋里的动静被外面的保镖听见了,但门已经被何四喜关上,门外的人不敢贸然破门而入,那样,没准会害了他们大哥。
何四喜拉了把椅子,端端正正地坐下,厉声道:“老子今天就是在和你好好商量,否则,老子一松手,大家一起完蛋!我何四喜穷人一个,死活都无所谓了,你陈锋家财万贯,不想就这么死了吧?”
陈锋额头冒出冷汗,忙道:“四喜哥,好商量,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何必整得这么绝呢?”
“立刻放了我师弟夏阳,只要他安全离开缅甸,给我来了电话,我就饶了你一条狗命……”这就是何四喜的目的。
“放,立刻放!”陈锋早就想到他的目的,自然是连半个不字也不敢说。
陈锋立刻拿起电话,下达命令,让人放了夏阳。那个小弟还不相信这个命令,多问了一句为什么,立刻遭到陈锋劈头盖脸一番臭骂。
夏阳自由了,他立刻往云南方向跑。他早先和何四喜约好,只要自己安全了,就给何四喜打电话。
“老实点,不要动……”现在何四喜就等夏阳脱险之后给自己来电话。
他和陈锋在办公室里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夏阳的电话。
夏阳究竟怎么了?
陈锋也预感到了不妙,天地良心,他还没有愚蠢到用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的地步——他放夏阳是真心的,但夏阳有没有离开缅甸,或者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确不是他能够预料到的。
何四喜一张脸黑如锅底,人也渐渐焦急起来。
为什么夏阳还不打电话来?这说明他并没有逃出去,那么,就是陈锋在搞鬼!何四喜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出去。
“兄弟,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放了夏阳,如果有半句假话,我祖宗十八代都是狗娘养的,都遭天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陈锋看何四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立刻发最恶毒的誓言来诅咒自己。
“狗屁,老子会相信你吗?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子!”何四喜一声怒吼。
绝望之中的何四喜决然地松开了手雷。
轰!一声巨响。
何四喜和陈锋血肉横飞,硝烟散尽,已经分不清楚两人的肉体,只能勉强分辨出两颗不同的脑袋……
南中发回到了江门,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但夏阳并没有回来,那么,夏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两种可能,第一,夏阳出了意外,死了;第二,夏阳被云南公安拘留了,因为他身上没有身份证!”南中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夏阳已经死了,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回来。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想办法回到江门。”
林雪的眼泪忽然如泉水一般往外涌。
“弟妹,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你哭也没有用。而且,我觉得夏阳已经死去的可能性不大,我在缅甸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听到有什么死人的消息。我觉得夏阳被拘留的可能性最大,只要他被放出来,立刻就会来找你,你又何必哭呢?”南中发劝林雪。
林雪点了点头,抹干眼泪。
“你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完了,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南中发冷静地提醒林雪。
林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南哥,你带回了夏阳这么多消息,我自然会记得你一辈子,我现在就把无影手演给你看。”
南中发早已经摆好了麻将。
林雪坐在麻将桌前,一招一式地表演给南中发看,然后她告辞离开,走的时候她还回头问了一句:“南哥,我是不是该到云南去找一下夏阳呢?”
“错!”南中发严肃地摇了摇头,“找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人,你若到了云南,而夏阳却来到江门,你们不就错过了吗?你就在江门等,迟早有一天夏阳会回来的。”
林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连十几天,林雪都没有到大皇家赌场打麻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赢钱来保夏阳的性命,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大皇家酒店,两女三男鱼贯而入豪华的总统套房内。
南中发站得笔直,嘴角上是胜利者的微笑。
“南哥……”五个人恭敬地喊了声。
南中发端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手一摆:“你们来了呀!坐,从今天起,我们将从大皇家赌场开始发财,赢遍天下财富……”
“是。”五个人一起回答道。
这五个人是王芳、老鬼、小洁、白丁山、陈勇。小洁曾经是胡三元的女人,但现在,她已经是南中发的女人;白丁山和陈勇曾经是丁长风的小弟,而现在,他们已经是南中发的小弟了。
他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钱,而走在了一起。
丁长风的场子被取缔,很大程度上与南中发有关系——南中发被剁了右手之后,他并没有轻易认输,而是选择整理材料匿名上告,结果恰到好处,一举就扳倒了丁长风。
王芳和老鬼都是南中发的人,王芳自不用说,忠心不二。老鬼虽然手没有了,但眼睛还在,并且可以为南中发出谋划策。
小洁罪行不重,很快就出狱了,南中发觉得自己正差了一个助手,小洁不正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吗?南中发以自己的方式征服了小洁,而小洁也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至于白丁山和陈勇出狱之后,穷困潦倒,这个时候南中发出现了,他大方地给了白丁山五十万,要他跟自己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丁山自然死心塌地,为表示忠心,他和陈勇剁了王猛一条胳膊——南中发的手腕就是被王猛和李彪剁的,李彪已经死了(),他们只好找王猛报仇。
然后,一行人按照南中发的计划来到了江门。
南霸天正在办公室里对南亮大发雷霆,原因很简单,这两天赌场的收入太少,而他的开支太大,他恨不得能搬两家银行回家好不停地数钱。
“大哥,有人求见。”南五进屋道。
“老子是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见呀?”南霸天正不爽,立刻扯下脸大骂了南五一通。
南五退到一边,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还不滚出去!”南霸天又要发飙了。
“大哥,这是那个人的名片……”南五笑眯眯地道,“他说你见了这个名片一定会见他。”
南霸天一怔:“装神弄鬼,把名片拿过来我看看。”
南五把名片递了过来,南霸天只看了一眼,一张黑脸立刻云开雾散,双眼放光,哈哈一笑:“有点意思,快点给老子请进来!”
那可不是一张普通的名片,而是一张用黄金做的名片。南霸天这个人胸无点墨,但对黄金的认识却是一流的,他一看就知道,黄金是真的,绝对假不了,一张用黄金做成的名片,少说也值十万块吧?一出手就送别人十万块,肯定是有钱人。更让南中发高兴的是,他认识名片上的三个字:南中发,所以,心情一下子就愉快了起来。
南中发不亢不卑地走了进来,微微一笑:“南哥,久仰大名!”
“一笔难写一个南字,兄弟呀!”南霸天热情地冲过去拥抱南中发。南霸天这个人有个特点,看有钱人那里都顺眼,对有钱人就是热情,特别是对姓南的有钱人更热情。
“请坐,上茶,上最好的茶!”南霸天吼道。
南中发坐定之后,微笑着道:“南哥,兄弟我久仰你的大名,今天来就是要送大哥一条财路……”
“送兄弟我一条财路?”南霸天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绽开了一朵花。
南中发点了点头。
“好。”南霸天哈哈一笑,“兄弟,什么财路?”
“赌。”南中发一字千钧地道。
“赌……”南霸天故意拖长了腔调,“不瞒兄弟说,我开的就是一家赌场,靠的就是赌发点小财,嘿嘿……”
“我知道。”南中发不慌不忙地道,“南哥你就好比走进了一个遍地财宝的宝山,但却只拣了几颗绿豆大小的黄金而已,而且,还有人在抢你的黄金。”
“怎么说?”南霸天听出了他话中的部分意思。
“第一,你的场子里老千太多,这些老千来赢走了钱,无形之中就抢走了你的钱;第二,有这么好的场子,却被你白白浪费了,太可惜了,如果是我,一天可以多赚几倍的钱。”南中发喝了一口茶说道。
南霸天上上下下把南中发打量了一阵,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那是一只没有手掌的断手腕,一个断手腕的,凭什么有如此大的口气?
“你怎么晓得我场子里有老千?我高薪聘请的都是全国各地的高手来看场子,什么人敢在我场子里出千赢钱?”南霸天眼睛一转,试探着问。
“你那些高薪聘请的高手只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南中发不以为然。
“敢问兄弟何方神圣?”南霸天站了起来,盯着南中发,冷笑了一声。
“南中发,以麻将为生,江湖上朋友们给了一个绰号叫金右手,赌遍天下无敌手。”南中发冷静地介绍自己。
南霸天哈哈一阵大笑,然后斜了一眼他的右手:“金右手?你那右手都没了,怎么打麻将?”
南中发不慌不忙地举起自己的左手:“我还有这只左手。”
“你左手有什么名堂?”
“我一只左手可以抵别人十只手。”南中发道。
“怎见得?”南霸天表示怀疑。
“我们赌一局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南中发不慌不忙地道。
“怎么赌,赌多大?”南霸天一听赌博就来了兴趣,人也顿时兴奋起来。
“我一个人赌你们三个人,赌十局,每一局我第一个和牌,十局之中,只要你们三人有任何一个人比我先和牌就算你们赢,我输两百万给你们。如果你们输了,赌场我来管理,每个月的收入比现在多两倍,少了一分钱,我一分不要,滚蛋走人!”南中发坚决地道。
南霸天摇晃了一下脑袋,回头问狗头军师南亮:“你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南亮连连点头。
“对我们的利益怎么样?”南霸天又问。
“有百利而无一害。”南亮忙道,双眼放光,“我仿佛听到了一个神话!”
“把南五喊进来,我们兄弟三人陪南中发兄弟玩十局看看。”南霸天一声吆喝,赌局开始了……
南霸天、南五、南亮三人虽然算不上打麻将的高手,但基本上也算过得去,更何况南亮是比猴子还精明的人,他们不相信别人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出千。
三双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南中发的左手。
南中发不紧不慢地拿牌,脸色平静如水。
“三位请看……”南中发用左手把面前的十三张麻将牌倒了下来,四张条字,四张万字,五张筒字牌,这样的平均牌型,属于中等偏下的牌,短时间内下叫也难,更不用说和牌了,他南中发凭什么说他能第一个和牌?
南霸天觉得这个家伙是钱太多,给自己送钱来的。
南五也得意不已,他手上可是一手好牌,进一张就能下叫。
只有南亮脸色凝重,他是聪明人,他在想,只要此人不是疯子,就一定具有高超的手段,可是自己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开始打牌,南中发神色自若地把倒下的牌一张张立起来。
两圈牌之后,南中发摸了一张一筒,说了一声:“极品清一色一筒自摸!”然后把牌推倒,三人立刻不约而同地惊叫了起来——只见南中发面前的牌赫然是:四张一筒,三张九筒,再是二、三,四、五、六、七、八筒。
三个人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到桌子上了……
他们刚才明明看到南中发就是一手烂牌,可为什么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手好牌?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南亮面如土色,南霸天和南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我是南中发,所以,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南中发开始洗牌,“继续第二局……”
“南哥,赌场你来管理!”南霸天终于喊了出来,是狂喜地喊了出来。
南中发一把牌就彻底地征服了他。
南霸天是个粗人不假,但他对财富的渴望却是真切的,为了钱,他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大皇家酒店赌场在悄悄变化,但周处长和刘经理却没有察觉到这个变化。
他们并不是什么处长和经理,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老千,处长和经理只是印在名片上的头衔而已,到大皇家酒店就是为了来赢钱的。事实上,他们已经赢了不少钱。
他们认为已经吃定了这个赌场,所以舍不得离开。
周处长先进酒店,南五立刻迎接他:“周处长,今天我给你安排两个美女如何?”
周处长微笑道:“美女?真的是美女吗?我喜欢和美女打牌,既养眼……”后面他的话没有说出来,还有半句就是女人的钱也好赢。
南五把周处长带进了包厢,包厢里有两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女人。两个女人一看到周处长,媚眼就飞了过来,而周处长则看她们的手和脖子,脖子上套的是粗大的项链,手上戴的是镶嵌有绿宝石的戒指,身边是名贵的包,一看就是有钱人。
周处长一看心里就乐了,送钱的愚蠢女人来了。
周处长前脚刚进包厢,刘经理就出现在赌场,而南五,很自然也把他介绍进了这个包厢。
刘经理一看到里面是两个贵妇,心情激动,但脸上却表现得很平静,反倒是那两个贵妇人,目中无人,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自己是多么的富有。
周处长装模作样地开口了:“今天能陪两位美女玩几局,真是三生有幸。两位美女,玩多大的局呀?”
“我们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开心就好,就打个五千的局,六番封顶吧,输赢也不过百十万……”一个年轻,胸部很大,头发蓬松如狮子一般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
“这个可不小呀!”刘经理假装惊讶。
“有多大?哼!”另一个女人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屑。
“既然两位开心,我们就舍命陪美女。”周处长还真怕飞了两只肥鸭,不,是两头肥猪!
但这两个女人绝对不是猪,她们是狼——两人正是小洁和王芳,她们今天的目的就是杀周处长和刘经理的猪。
这是南中发特意安排的,因为他早就看出周处长和刘经理是老千,对于敢到场子里和自己抢钱的老千,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牌局开始。
周处长和刘经理细心观察,发现这两个女人果然是胸大无脑,而且,打牌的技术也很差,唯一的优点就是钱多。
钱多出来打牌不是错,但钱多不知道天高地厚跟老千打牌就是你的错了!周处长给刘经理一个暗号:动手吧,这两头既肥又愚蠢的猪,不杀简直是天理不容!
刘经理经过自己的观察之后也确定下来:杀!狠狠地杀!
两人开始出千,偷牌、换牌都用上了,小洁和王芳只顾低头看自己的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很快,小洁输了三十多万,王芳输了二十多万。
刘经理和周处长暗暗得意。
“没打头,五千的麻将没意思,我一点精神都没有,怎么会不输呢?”小洁抬起头,嘴里叼着一支香烟,一道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
周处长和刘经理对视了一眼,周处长假装惊讶地问:“美女,连五千的麻将都觉得没意思,你要打多大的呀?”
小洁财大气粗的败家形象:“我们一般玩两万一局的,最起码也要玩一万一局的,五千这么小的一局,怎么能够提起精神来呢?”
刘经理暗示了一下周处长。
周处长心领神会:“那我们就打一万的局,多少番封顶?”
小洁轻蔑地斜了一眼这个男人:“封顶?封什么顶,有多少番算多少番!”
“那可不行,我玩不起这么大的,如果要玩,六番封顶。一万的局,六番封顶,一把牌就有可能输一百万呢!”王芳忙说。
周处长和刘经理相视一笑:这个女人聪明一点点。
“你老公那么有钱,你不输,难道还要让别的女人替你输吗?”小洁白了一眼王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芳一脸迷茫:“我老公对我很好……”
小洁哼了一声:“老公对你越好,越多花他的钱,让他心疼,他才不会甩你,明白么?”
王芳似乎明白了这个歪理邪说:“打嘛,一万的局,六番封顶!”
小洁又白了她一眼,痛心疾首的样子:“没出息的女人!”
周处长和刘经理心里乐开了花:这两个愚蠢的女人,等一下你们就知道是怎么死的了。
只不过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加码之后的第一局,周处长和刘经理还在配合,王芳就自摸了。两人看她的脸色有点兴奋,也没怎么在意,她能做多大的番牌——没碰一张,没杠一张,顶多两三番而已!随后,小洁也自摸了,不过她开了九条的暗杠,碰了一张五条,她的牌如果是清一色,可就是一个极品了。
周处长给刘经理放了一个炮,牌局结束。
王芳把自己的牌翻过来,有些激动地问:“我这手牌多少番呀?”
“啊!”周处长、刘经理、小洁一起惊呼。王芳面前的牌赫然是清一色极品双龙七对,这个不要说六番,十番也有。
小洁也随即翻开了自己的牌,清一色,四归一,大对碰。
她也是一个满番。
小洁得意洋洋:“我就说嘛,只要一打大牌,我的运气就非常好。怎么样,我输了一个满番,但赢了两个满番,还赚了一个呢。”
意外!周处长和刘经理都这么想。
但意外也得给钱呀。
继续战斗。又一局开始,仅仅几分钟,王芳又是第一个自摸,同样是门清。小洁还开玩笑地问:“妹子,你不会又是清一色极品双龙小七对吧?”
王芳居然点了点头:“差……不多……”
“什么?”周处长和刘经理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正吃惊的时候,这边小洁眉飞色舞地喊了起来:“暗杠!”
“什么……”周处长和刘经理脸色煞白。
“哈,杠上开花,这把牌又是清一色,大对碰,四归一!”
“啊……”周处长和刘经理终于被彻底地击败,“出千,她们出千!”
小洁和王芳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旁边的暗灯也不慌不忙地道:“两位,我们可没有看到她们出千。”
“但她们一定出千了,要不怎么可能两局牌一模一样?喊老板来!”周处长和刘经理以为抓住了两人的把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喊老板就喊老板,谁怕谁呢?输不起就不要来玩麻将嘛!”小洁得意地飞了一个媚眼。
很快,南霸天就在一群兄弟的簇拥之下来了。
周处长和刘经理激动万分地对南霸天讲了一遍: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麻将,两局和牌一模一样……
南霸天脸上泛起阴冷地笑:“两位兄弟跟我来,我一定给你们讨还一个公道!谁敢在老子的场子里出千,老子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周处长和刘经理不寒而栗。
这是一间可监控的办公室,里面有十几台电脑,每一个包厢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周处长和刘经理吃了一惊:以前没发现大皇家赌场有监控,什么时候有的?我们出千有没有被拍摄下来?
“他们刚才在几号包厢?”南霸天问南五。
“六号。”南五回答道。
“好好查看一下!”
南霸天的话音刚落,负责查看监控的人就喊了起来:“发现了,他们有出千,偷牌、换牌……”
周处长和刘经理心头一喜:“在哪里,怎么出的千,我们看看……”等他们兴奋地凑过去一看,顿时心凉如水,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那两个女人在出千,而是他们自己偷牌、换牌的场面。
“原来你们是贼喊捉贼呀!”南霸天回过头来,猛地一记耳光就扇在周处长的脸上,飞起一脚踢在刘经理胯下,两人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软在地上。
等待他们的,将是非常悲惨的命运……
这是一个阴冷的下午,天空一片灰暗。
林雪无意之中发现,自己的车居然到了大皇家酒店的停车场。
已经多少天没有到赌场里来了?
林雪在车里一阵迷茫,很久,她才清醒过来。是的,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夏阳的消息,但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夏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林雪心急如焚,但除了等待,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夏阳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他还活着。她爱夏阳,夏阳也爱她……
林雪慢慢下了车,心里忽然涌上一个奇怪的感觉:自己居然这么多天没有打麻将了,打麻将的感觉是什么?
一想到打麻将,林雪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里走。
“嘎!”一声紧急刹车把林雪惊醒。
她回头一看,一辆半新不旧的轿车停在自己身后,一个嘴角叼着香烟的男子跳下车。
林雪一惊,这不是高天翔吗?
高天翔一抬头也看到了林雪,四目相对,都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高天翔就把目光从林雪的身上移开,提起身边的一只密码箱。不出意外,箱子里应该是钱,他是到大皇家酒店赌场来打麻将的。
高天翔从林雪的身边匆匆而过。
林雪本能地喊了一声:“高天翔!”
高天翔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了林雪一眼:“小姐,你是叫我吗?”
他的脸色蜡黄,眼神有些憔悴,居然还有些血丝,一看就是经常熬夜。他的嘴唇上是密密茬茬的胡须,西装领带也歪了,与曾经干净整洁的高天翔判若两人。
林雪的心一阵疼痛,赌博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她有些生气地道:“你不是说过不再到赌场来赌的吗?”
高天翔看着她,脸色渐冷,声音更冷:“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林雪一呆,才想起许多事情,而自己伤害他最深的,就是跟谢和平在一起的事情。可是,他怎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林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天翔冷笑:“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最讨厌一个女人欺骗男人。”
高天翔提着密码箱,匆匆进了电梯,身后传来林雪愤怒的吼声:“姓高的,你会在赌场上倾家荡产的!”
电梯门关上,林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高天翔双手紧紧地抱住箱子,微微叹息了一声:“我早已经倾家荡产了……”
原来,这些天高天翔一直在大皇家打麻将,而且经常是和小洁、王芳几个人打,已经输了几百万,而且还欠下了一百万高利贷。能借的朋友、亲戚处都借过了,再也借不到钱了,今天,他欺骗了自己的父母亲,说是自己生意上急需资金周转,用父母的房产在银行作抵押借了一百万,他要到赌场上做最后一搏。
电梯门开了,门口,是一张笑脸在迎接他:“高公子,怎么现在才来呀,人家都等心急了!”
是小洁的笑脸。
那是魔鬼的笑脸,正一步一步把高天翔引向地狱的深渊……
“高公子来了呀!高公子,昨天你借了一百万的水钱……”南五正等着高天翔上门呢。
“先打水,先打水。”高天翔从口袋里摸出几沓钞票,递了过去。南五马上露出一张笑脸:“好说,好说……”
“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高公子是有钱人,一点水钱就搞得这么紧张,真是狗眼看人低!”小洁对南五一阵乱骂,让高天翔对她感激不尽。
南五赔着笑脸,心中也把小洁一阵乱骂:这个婊子,明明提刀杀人的是你,却让老子当替死鬼。妈的,最狠毒莫过妇人心啊!
包厢里,王芳也是热情洋溢:“高公子,今天我们可要好好切磋一番啊!”那样子,恨不得一口把高天翔吞进肚子里。
是的,高天翔一定会被这两个女人吞进肚子里,连骨头也剩不下一根。
今天赌桌上还有经常来玩的那个酒店老板蔡总。
现在站在屋里的暗灯就是一个摆设,他即使看到小洁和王芳出千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们是一伙的,小洁和王芳自然不会对“猪”客气。
杀!必杀!
起初,两人并没有出千,这样是麻痹对手。很简单,刚上场的时候,人的精神都比较集中,都会注意和观察对方,这个时候出千并不理智,容易被人发现。
这个时段,高天翔居然赢了二十多万。他仿佛又看到了春天,本来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了,感慨地道:“今天我赢两百万就足够了!”
“帅哥,两百万不算什么,你多做几个极品就够了!”小洁最擅长在赌桌上和人打情骂俏,当然,主要还是为了能赢别人更多的钱。
王芳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帅哥,你赢了两百万之后准备做什么?金盆洗手不赌了吗?”然后是一阵咯咯娇笑。
她本来是和高天翔开个玩笑,不料高天翔却严肃地道:“真的,今天我能赢两百万就会金盆洗手,从此不赌了!”
“什么?”小洁和王芳都大吃一惊:你不赌了我们赢什么呀?
“赌博真不是个好事情,我都输了那么多钱了,几百万呀!我今天赢了钱,一百万还高利贷,一百万用于生意,只有生意上赚的钱,那才是安心钱!”高天翔或许是真的醒悟了,在那里自说自话。
他的脸上绽开天真的笑容,和十几岁的大孩子一样。
“帅哥,不怕输得苦,只要不断赌,麻将桌上什么样的奇迹都会发生,哪天你运气好了,一下子就会连本带利赢回来了!”小洁一边安慰高天翔,一边对王芳使了个眼色:好好给这个书呆子留点回忆!
是的,她们要给高天翔一个永远的回忆,一个惨痛、无法愈合的回忆!
两人开始大展身手——
“清一色的满番!”
“双龙小七对的满番!”
“清一色,大对碰,杠上开花满番!”
“又是满番!”
赌桌上的牌渐渐疯狂了起来,很快,高天翔带来的一百万输了个干干净净,他只好又要了一百万的水钱。
钱很快又输完了,高天翔的眼睛也红了。
“水……”他红着脖子,扯开嗓门,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还要水?”南五皮笑肉不笑地出现了。
“两百万!”高天翔吼道。
“对不起,高公子,你已经欠了两百万的水钱,怎么可能还能拿到水呢?”南五这个东西就不是人,你拿水还钱的时候,他当你是大爷,如果你还不出来的时候,对不起,你就是孙子。
“不拿水我怎么翻本?”高天翔几乎是在哀求南五。
“帅哥,今天手气不好,改天来嘛,时间有的是。”小洁和王芳今天大赢了一场,见好就收。
蔡总也输了不少,但他把钱财看得比较淡,只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了。
赌桌上的麻将牌一片狼藉。
高天翔的目光落在自己最后一副牌上,全是清一色的万字,四张一万,四张二万,对碰了七万和八万,单吊九万,如果做成,这将是一副满番的牌……
只可惜,这一副牌已经无法和牌了,因为小洁手上是一对九万的对碰和,而蔡总也和自己一样是单吊将!
天啊!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残忍,给我一副满番却让我永远和不了的牌?
高天翔心如死灰,欲哭无泪。
“高公子,你的水钱该怎么还呢?”南五此刻是铁面无情的冷血判官。
“我明天还。”高天翔面无表情。
“我说了算不了数,我请示一下大哥。”南五立刻拿起电话,请示南霸天。
以南霸天以前的脾气,如果有人欠了水钱,肯定是立刻抓起来,十大酷刑伺候,直到还钱为止。但现在他身边有了南中发,处理事情就理智了很多。
处理事情越理智,赚的钱就越多。
“南兄弟,你说该怎么处理?”南霸天客气地请教南中发。
“他一共输了多少?”南中发问。
“最少五百万。”小洁在旁边喜滋滋地道,“还不算欠五哥的两百万水钱!”
“他说什么时候还?”南中发又问了一句。
那边南五很快就回话了:“明天。”
南中发微微一笑:“让他回去筹钱,也不在乎多等一天。”
南霸天也是得意非凡:“想赖我账的人,只有一种——死人!”
高天翔无限凄凉地望了一眼最后那一局牌,一声叹息,离开了大皇家酒店赌场。
夜里十二点,林雪还在房间里看电视。今天她的心情格外糟糕,和高天翔在大皇家赌场的停车场相遇之后,她就回来了,一直心如乱麻。
不知道为什么,林雪很担心高天翔。可是担心又能怎么样?高天翔已经恨她入骨,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了。
最后,林雪也只能一声叹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林雪心头狂喜:是不是夏阳的电话呢?但她抓起电话一看,不是夏阳,而是高天翔打来的。
这么晚了,高天翔为什么还会给自己打电话?林雪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键,电话里高天翔的声音略略有点忧伤:“林雪?”
“我是林雪。”林雪冷静地回答,然后问了句,“今天输了多少?”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漫长的沉默。
“高天翔,你不能再赌下去了,你玩不过别人的……”林雪本不想说这话,但又忍不住,索性就说了出来,也算尽到自己的一点责任。
一个朋友的责任吧!
电话那头一声微微的叹息。
“到底输了多少?”林雪想他一定输了不少。
高天翔显然犹豫了很久,才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雪一怔:“什么问题?”
“你能够……真的回答我吗?”
林雪想了想,决定把事情的真相都说给他听,反正,自己迟早也会离开江门。
高天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曾经是真心地爱过你,你曾经真心地爱过我吗?”
林雪呆了一呆,才缓缓地道:“我有一个丈夫,还有一个包养我的男人……”
高天翔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说了!”
林雪固执地道:“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不想让你陷入赌博的陷阱之中无法自拔。你知道吗?赌博就是一个深渊,一个无底的深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一切的一切,不是在沉默之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之中爆发。
“高天翔?”林雪焦急地喊道。
“林雪,我可以……再喊你一声雪儿吗?”电话那头,高天翔的声音无限凄凉。
林雪“嗯”了一声,泪如雨下。
“雪儿……”
林雪感觉这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然后,又如消失在深深的大海之中,没有了声息……
林雪放下电话,心惊肉跳,一夜都没睡好。她多次拿起电话回拨过去,结果电话里面都是关机。
高天翔怎么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折腾了一个晚上,天亮之后林雪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中午,林雪出了门,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去看看高天翔,当面问他个清楚。
远远的,林雪就看见小区门口的报刊亭前围了一群人,还听到议论纷纷——
“昨天晚上,在我们小区外面的那栋高楼,有人跳楼死了……”
“我亲眼看到的……”
“这不,报纸上都已经登了出来,说是赌博输了钱,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然后跳楼自杀了……”
林雪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她忙小跑过去,挤进人群,从报刊亭里拿起一份《江门早报》,上面头条就是“赌到深渊”,下面是整版面的新闻:我市某广告公司的总经理高某某,因赌博倾家荡产,还欠下巨额高利贷无力偿还,绝望下跳楼自杀……
这不正是高天翔吗?
林雪的身体一阵摇晃,天旋地转。
很久,她才平静下来,然后开车到了派出所,说自己是昨天跳楼自杀的高天翔的女朋友,询问他的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殡仪馆。
林雪赶到殡仪馆,就看到一对头发花白、满脸悲伤的老人坐在椅子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雪一怔。
两个老人也在看她。
林雪犹豫了一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你是林雪姑娘吗?”两个老人站了起来。
“您们是伯父伯母吧?”林雪凭直觉,他们就是高天翔的父母。
果然,两个老人含泪点头:“天翔给我们打过电话,说想见你最后一面。”两个老人泣不成声,老泪纵横,“这个孩子,干什么不好,偏要去赌博呀……”
躺在殡仪馆冰柜之中的高天翔遗体已经被处理过,他的人是高空坠落,身体已是支离破碎,但偏偏他的脸是完好的,眼睛也完美无缺,也许,他想留给林雪最后一个好的回忆。
他的眼神里是无尽的悔恨……
林雪的心颤动着,伸出手,轻轻地为他合上眼睛。
他的脸冰冷,林雪的心也很冰冷…
终于一口气把这部小说《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2》看完了,《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2》故事太过精彩,让人看了根本停不下来,像我这样完全没有自制力的盆友,小心慎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