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2》 章节介绍
九万编著的小说《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2》,题材为都市类型,小说故事情节紧凑、内容精彩,生活气息浓郁,人物性格鲜明,有血有肉。《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2》第2章内容介绍:长江边小城忠州。林雪和夏阳住在一家临江的宾馆七楼,站在窗口就能看到滔滔.........
《我的传奇人生:赌徒笔记2》 第二章 鬼牌 在线试读
长江边小城忠州。
林雪和夏阳住在一家临江的宾馆七楼,站在窗口就能看到滔滔江水奔涌东流。
“打麻将需要运气还是技术?”夏阳搂着林雪,认真地说,“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百分之一的运气,百分之九十九的技术!”
运气有时候可以赢,而鬼牌却随时都能赢!鬼牌,就是运用到打牌之中的种种千术,各式各样,千变万化。
林雪依偎在夏阳宽阔温暖的怀里,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高手,一个打麻将的高手!”
“哈哈!”夏阳哈哈大笑,“其实我真的不算什么高手,不过懂得一点点而已。要懂得打麻将,首先要熟悉每一张麻将牌。”夏阳在床上放了一副麻将,这副麻将已经跟了他好多年,只要看一眼,他就知道是一张什么样的牌。
“麻将和老婆一样,要培养感情,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回报。”夏阳摸出一把麻将,麻将牌都是背对着他的,他却能一一把麻将的花色、点数报出来,“西风,白板,九条,六筒……”
“是不是你在麻将上做了暗记?”林雪疑惑地问。
“你看呢?”夏阳微微一笑。
林雪把麻将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很久,才说:“看不出来有没有暗记。”
“这副麻将本来就没有暗记。”夏阳说。
“那你怎么能知道呢?”林雪不解地问。
“我用手指头摸的,我右手的五根指头都可以摸出每一张麻将。”夏阳胸有成竹地道。
“用手指头也可以摸出麻将?”林雪奇怪地问。
“这个其实非常简单,每一张麻将的点数不一样,而且是刻在上面的,有固定的形状,只要熟悉了,自然就能轻易地摸出来。”夏阳把一张麻将放在林雪的手心,捏起她的中指头,“你慢慢地摸一下,感觉一下,想象一下,这张牌该是什么牌?”
林雪的手指头在牌面上摸了几下,感觉应该是一张二条,于是她问:“是不是一张二条?”
“你翻开看看。”夏阳鼓励她。
林雪翻开一看,果然是一张二条。
“这是简单、好摸的牌,一副牌之中,东南西北、六条和九条、六万和九万、春夏秋冬、梅兰竹菊这些比较复杂一点,但无论什么牌,只要你摸的次数多了,就能在瞬间摸出来,这说明一个道理:熟能生巧。”夏阳认真地说。
林雪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道:“最多一个月,我就要把麻将之中的每一张牌都摸出来。”
“这是最基本的,我老婆是聪明人,自然能摸得出来。摸牌之后就要学会打色子,一颗容易,两颗就有一定难度,三颗色子就是高境界。在打麻将之中,一般是用两颗色子,你要练到想要几点就打出几点。”夏阳正色道。
“就如你一样,可以连续二十次打出五点。”林雪好奇地问。
“是。”夏阳从身边摸起一把色子,“练习打色子有一定的技巧,不过最主要的是多练,多练,多练!”夏阳一本正经地连续说了三个多练,可见这个打色子的重要性,而林雪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重要性。
“不挑不抬,只看麻将牌,做饭、洗衣服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你都不需要做了,吃饭吃饭店,衣服到干洗店洗,你只需要跟我好好学习这些麻将技术就可以了。”夏阳对林雪说。
林雪和夏阳从此开始了在小城忠州的生活。上午,她在宾馆里练习摸牌、打色子、码牌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码牌有很多名堂,俗称活子牌。活子牌有两种最基本的方法,第一,墩子,也就是自己想要的什么牌码在一起,通常是番牌或者四张一样的牌;第二,是跳三张,也就是自己需要的牌都隔开三张,所以就称跳三张,跳三张的难度稍微比墩子牌高一点。
下午,林雪就到街上的茶馆里打麻将,毕竟光练习不够,还要实践。
晚上,林雪和夏阳在床上交流,除了身体的交流,就是麻将经验技术的交流。
夏阳也在小城之中打麻将,在不同的茶馆里和不同的人打。半年之后,林雪码牌、打色子的技术突飞猛进,夏阳就开始教她一些高难度的技术和两个人的配合方式。
麻将桌上,四个人,如果有两个人联手,以技术对付另外两个人,这个叫鬼抬轿。如果三个人合伙对付一个人,就叫杀猪。联手的人之间称之为搭子,也就是搭档,合作伙伴的意思。当然,两个人联手对付两个没有关系的人,也叫杀猪,杀双猪。
无论是两个人的配合还是三个人的配合,都是这些方式:语言、手势、眼神。说一些彼此之间约定的暗语,做一些彼此之间了解的手势,或者懂得的眼神,把自己所有或者需要的信息传递给对方。偷牌、换牌、上牌,这些是比较高级的技术。
这个时候,林雪才明白自己和刘兰、老赵、钱八万赌的那次,自己为什么会诈和了——那就是老赵做成三元会之后,自己扭头去看的时候,被人换了一张牌,结果才成了诈和。不过有一点她想不通,究竟是刘兰换的牌还是钱八万换的牌,这两个人哪个才是真正的高手?
应该是钱八万给自己换了牌。
那完全是一个圈套,刘兰和自己熟悉,然后一步一步把自己引了进去,就连小张半途离开也是他们精心策划的。
如果不是夏阳,自己会怎么样?
林雪每想起这些,就会在心里发狠:总有一天,我会去讨个公道回来的!
不知不觉,又是冬天了。
下午,林雪到了阿福茶馆,今天她穿了件红色的大衣,黑色的高筒皮靴,雪白的围巾,长发披在身后,肩上挎了一个精致的小包。她一出现在茶馆门口,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她的身上。
林雪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林雪来了……”老板忙过来招呼,在所有的客人之中,林雪不仅仅是最漂亮的一个,而且牌品非常好,赢的时候从不得意忘形,输了更不乱发脾气。更重要的是,林雪从来没有欠过别人的钱,相反,很多人欠她几十几百块的,她也从来没有向别人要过。
“林雪呀,今天的人不够,我给你招呼几个人来打。”老板给林雪倒了一杯茶,热情地说。
“福伯,您忙,就别管我了,我先看一会儿。”林雪微微一笑。
“你坐。”
林雪端着茶,喝了一口,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茶馆里。茶馆里一共有六张桌子,有四张桌子有人在打牌,看打牌的人也不多。
其中有一张牌桌引起了她的注意。
牌桌上有两个人她认识,一个姓包的阿姨,五十多岁,是一家公司的财务会计,因为有心脏病,没到退休年龄就病退了,经常在这里打麻将。还有一个姓高的老伯,戴着一副老花镜,快七十岁了,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另两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衣冠楚楚,还打着领带。
这两个年轻人,林雪见过其中一个两三次,另一个没有见过。
“美女,要打牌吗?来嘛,我让你打撒!”其中一个年轻人抛来一个热情的笑脸。
林雪记得他叫强哥。
“不用了,你们打,我看看。”林雪挨着包阿姨坐下,问了句,“阿姨,手气如何?”
包阿姨满脸沉重,很不开心的样子:“别提了,一个下午就没和几局……这张要命的牌!”
林雪看她手中还有两对搭子,一个三万和四万,一个五条和六条,都是两边进张的好搭子。包阿姨正在摸牌,一只手苍白而且微微颤抖,她摸起牌,是一张六筒,没用的废牌。
“这张要命的牌!”包阿姨一声叹息,重重地把牌打出去。
“和!”包阿姨下手方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把牌扣倒。上手方的强哥也眉飞色舞地看了林雪一眼,说了句:“我也和。”
居然是一炮两响。
“哎,这张要命的牌!”包阿姨又叹息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抹了一下额头。
那边高老伯也是一脸沉重,看情形,他也是输了。通常的情况下,看一个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谁输谁赢。
高老伯摸了一张牌,左看右看,又推了推眼镜架子,嘴角终于泛起一丝微笑:“哎呀,终于自摸了一回。”
三家人一起亮牌,上家是清一色一坎()六筒,强哥是对对碰,这一把,包阿姨输了两百块。
包阿姨把两百块钱扔在牌桌上,又叹息了一声:“这要命的牌!”
“包阿姨,你今天手气不好撒,让林雪打嘛!”强哥一双眼睛不停地在林雪身上扫描,色迷迷的。
林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从一个女孩子到一个女人,林雪已经习惯了男人这样的眼神。
“我又没有欠你钱,你怕什么?”包阿姨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强哥,把牌推到中间,“ 继续,我就不信邪!”
“哎呀!包阿姨,我可是好心撒,你不要误会。”强哥笑眯眯地说。
“年轻人,生意还在做,没下场就不算输。”那边高老伯也不甘心地说了句。
“包阿姨莫急,做一个三元会什么都赢回来了。”林雪安慰包阿姨说。
“是嘛!”包阿姨苦笑了一下,开始码牌。
包阿姨下手方的年轻人打庄,他把两颗色子捏在手中,抛了抛,丢下之后,打出了一个一点,一个两点,拿强哥面前的牌。
连续几局,都是强哥和他对面的年轻人和牌,而且他们打的色子基本上都是三、五、七点,也就是说,拿的都是自己和对家码好的牌。
活子牌!只看了几局,林雪就可以确定强哥和他对面的人是搭子。
林雪不动声色,这一年多来,她的技术已经突飞猛进,在实践之中从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她把握分寸很好,而且她是一个女人,打牌的人对女人的戒心没有那么多。
包阿姨又输了一百多块,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不时地叹气,每一次摸了没用的牌,她总会说一声:这要命的牌!
强哥和对面的年轻人则神采飞扬,乐不可支。
“今天运气真好,我好像有一个多小时没有放过炮了,求求你,让我放一炮吧!”强哥得意并没有忘形,在洗牌的时候,双手按住几张牌在桌子上用力地搓,一边不停地看林雪,可能他想在一个女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
“哎呀,我可有一个多小时没有做大番了。”对面那个年轻人也得意地说。
“不急,大番牌和找老婆一样,可遇不可求,只要缘分到了,你想甩也甩不掉啊!”强哥应和说。
那个年轻人连连点头。
“当我们不存在一样!”包阿姨叹了口气,双眉紧缩,额头的头发散披在脸上。
“包阿姨,你手气不好,要不要我给您提下手气?”林雪柔声对包阿姨说。
“算了,我多打几局。”包阿姨摇了摇头。
林雪就不好说什么了,端起茶杯喝茶,眼角却注意着强哥。强哥正漫不经心地码牌,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注意着别人。
包阿姨和高老伯都没有注意他。
强哥的一双手灵巧地跳动着。
林雪虽然没有看见他刚才掌()的什么牌,但估计是番牌。果然,起牌之后,强哥和他的搭子先后暗杠,他们暗杠的是红中和发财。
包阿姨摸了一张九万,现在她的手中多了一张白板,只要打出白板就下叫听牌,而且是听五万和八万的好牌。
“这张要命的牌……”包阿姨捏着白板,神色凝重,在犹豫。毕竟,河里()没有出现白板,这张牌打出去的风险很大,但是如果不打,又无法下叫。
犹豫再三,包阿姨终于把白板打了出去。
“杠!”强哥立刻倒下了三个白板,眉飞色舞,口中念念有词:“千年等一回呀,我千年等一回……果然是千年等一回,哈,杠上开花!”
包阿姨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这要命的牌……”
强哥扣下牌之后,又该包阿姨摸牌,她摸起来一张三筒,显然很失望:“这要命的牌……”也没有考虑,就打了出去。
“杠!”下手方的年轻人兴奋地跳了起来,“我也是千年等一回呀……”一边摸牌,人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啪”的一声,声惊四座:“杠上开花!”
“啊!”高老伯发出了一声惊叫。
“啪!”包阿姨从椅子上一翻就倒在地上:“这张要命的牌……”
“阿姨!”林雪忙蹲下去扶她,只见包阿姨额头上冷汗如豆一般滚落下来,脸色苍白,眼睛微微闭着,痛苦不堪的样子。
“怎么回事?”店老板跑过来问。
“包阿姨跌倒了。”林雪说。
店老板和两个年轻人忙把包阿姨扶到一边,包阿姨的嘴唇痛苦地抽搐了几下,想说什么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送你上医院。”店老板忙和两个年轻人把包阿姨扶了出去。
“哎呀,明明是输多了,不想给我们钱吧?装什么装呀!”强哥阴阳怪气地说。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心脏不好。”高老伯气愤地说。
“美女,继续撒,不要冷了场子。”旁边那个年轻人对林雪说。
“好吧,我技术不行,大家让着我点。”林雪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拉了椅子就坐了上去。强哥和他的搭子自然是求之不得,而高老伯输了钱,也有心打下去。
林雪很清楚,码牌这两个人都会,打色子的技术也有,就不知道换牌的技术如何。林雪也没有看到他们换牌,自己最主要的是要把庄打下来,这样主动权才能在自己的手中。
林雪码牌不紧不慢,是最后码完牌,而且她手中多抓了几张麻将,看起来是完全无意地把牌放在强哥的墩子前,但实际上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要打乱这两人联手的计划——该林雪下手方的人打色子,他已经把色子打出之后才发现林雪还在放牌。
结果他打出了一个七点,这一局高伯第一个和牌,林雪走在第三位,没什么输赢。
“果然是换人如换刀啊!”高伯喜笑颜开。
强哥和他的搭子根本就没有在意,毕竟,两人联手赢的机会很大,赌博,赌运气,能赢多少?
强哥哈哈一笑:“高伯,你才赢一盘呢,我担心等一下你也输得和包阿姨一样倒地不起呀!”
“年轻人,没听说过姜是老的辣吗?”高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打色子,五点,起牌。高伯从自己的牌开始起,强哥和他的搭子码的墩子牌自然没有用,而林雪在码牌的时候在牌的左手边放了四个一筒,在抓牌的时候,她右手很自然地抓过牌往前面一推,左手就把四张一筒放在自己面前,整个动作完美无缺,一气呵成。
这是换牌,有个名堂叫顺手取宝,也叫抓牛尾巴。打血战麻将,一般情况下有一个暗杠,这一把基本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林雪起牌,四张一筒,一张三筒,六七八顺子筒字,一对三万,一张六万,两张不靠边的条字,首先选择就是弃条字。
两张牌之后,林雪对碰了三万,打了另一张条字之后,就摸了一张二筒,本来林雪可以考虑开一筒的杠,但是看到自己已经听牌,单吊六万,她就没有开杠。
上手强哥打了一张六万,林雪喊和牌,笑眯眯地扣下牌。等三人打完,结果高伯来了个自摸,强哥给对方的搭子放了一张炮牌。
林雪翻起牌的时候,强哥和他的搭子立刻惊叫起来:“哎呀,四个一筒,怎么不暗杠,要多几倍的钱呀!”
“暗杠了我没法叫牌,怎么和牌呀?”林雪做出一副糊涂的样子。
“可以再摸嘛,牌这么好。”强哥还以为自己沾了大便宜,在心里骂林雪:看起来漂亮,原来是个笨蛋,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哎呀,真是的呀!”林雪恍然大悟的样子。
强哥和他的搭子相视一笑:这么愚蠢的女人也有。
这一次码牌的时候,林雪控制了八张番牌,四张红中,四张发财。四张红中放在自己牌墩的第五墩上,四张发财隔了两墩,只要林雪色子打出五点,四张红中就是自己的。另外四张发财是给高伯准备的,林雪要让高伯有本钱继续打下去,因为高伯毕竟输了不少钱。
起牌之后,林雪把四张红中插在牌中间,扣了两张在面前,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高伯拿了四张发财,自然第一手就开暗杠。强哥和他的搭子对望了一下,调侃说:“高伯真的是转运了。”
“当然。”高伯高兴地说。
过了七八圈牌,林雪看时机差不多了,摸一张牌之后,扣在面前,喊了声:“暗杠。”
“又暗杠了?”两人吃了一惊。
“这个叫风水轮流转,晓得不,年轻人!”高伯暗杠了发财,心情大好,乐呵呵地说。
“杠张牌不是很正常嘛!”林雪微微一笑。
“正常。”强哥也觉得正常,谁让人家运气好呢。
“自摸。”林雪扣牌。
“我也自摸。”刚过一张牌,那边高伯也和了牌。
之后,林雪连做了两副大番牌,一个三元会自摸,一个两杠清一色自摸,强哥和他的搭子就输光了所有的钱,他们自然不会想到是林雪出千,而是以为林雪的手气真的很好。
晚上,夏阳回到宾馆,看到林雪笑颜如花,忙问:“老婆大人,拣到金元宝了?”
“是啊!”林雪眉飞色舞,把自己今天和两个千手较量,自己连连出千,大杀三方说了一遍。满以为夏阳会大大夸奖自己一番,却不料夏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狠狠拧了一下:“老婆大人,你犯错误了。”
“我哪里错了?”林雪愕然。
“无论你有多高明的手段,不能频繁地出千,知道不?太频繁了容易让人起疑心。真正的高手,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出手就置敌人于死地。还有,麻将桌上,除了你的搭子,其余的全是敌人,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夏阳搂着林雪,严肃地说。
林雪从来没有看到过夏阳这么严肃的眼神。
“有这么严重?”林雪疑惑地问了一句。
“赌徒赌的是钱,千手赌的是命!”夏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林雪紧紧地搂在怀里。林雪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经历过生离死别一般,那么,夏阳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林雪没有问,夏阳也没有说。
第二天下午,林雪和往常一样来到阿福茶馆,只见里面人声鼎沸,只有两三桌在打麻将,其余的人都在激烈地争辩什么。
林雪听得最清楚的一句是:这张要命的牌……
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雪来了……”几个妇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对林雪说,“你晓得不,包阿姨死了。”
“她昨天打牌的时候一直在念‘这张要命的牌’,结果,那牌真要了她的命。”
“你说奇怪不?”
“听说是鬼缠身……”
很快,林雪就从茶馆老板的嘴里得到证实,包阿姨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到半夜,但没有抢救过来,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而死的。
林雪虽然和包阿姨无亲无故,但仍然心里凉了一下。
一个下午,林雪没有打麻将,早早地回到宾馆。
林雪站在窗口,望着远处滔滔的长江,长江水一去不复还,人生难道不也是一样吗?
林雪突然想起了爸爸妈妈,已经一年多时间了,他们过得怎么样?
自己不辞而别,老赵有没有找父母的麻烦?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地伤害他们?
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应该回去看看。
林雪心乱如麻,一直在伤感,等夏阳回来之后,她喊了一声:“夏阳!”就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头伏在他宽阔的胸膛,眼泪簌簌地滚落。
“怎么了?是不是打牌输了?输点钱有什么要紧的?”夏阳忙安慰林雪。
“我想爸爸妈妈了。”林雪哭泣着。
“你有爸爸妈妈?”夏阳惊讶地问。
“我怎么没有爸爸妈妈?”林雪瞪了夏阳一眼,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没有爸爸妈妈,你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爸爸妈妈十多年前都已经过世了,你一直没有提起过你爸爸妈妈,我也以为你和我一样。”夏阳不好意思地说。
“我是输了太多钱才跟你跑出来的。”林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知道吗?跟我们一起打牌的包阿姨去世了,我就想起了爸爸妈妈,怕有一天看不见他们。”
“是啊,我们该回去看看他们了。”夏阳认真地说。
“只是我担心老赵……你把他打伤了,还有,他有没有报警?”林雪担心地说。
“你先给爸妈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夏阳想了想说。
当天晚上,林雪就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林雪和妈妈一起痛哭起来。
原来,林雪忽然失踪之后,林雪的父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寻找。他们先去找和林雪打麻将的几个人,老赵没敢把带林雪回家、自己被打昏的事情说出来,公安局调查一番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以失踪处理。
事情就这么一直悬着。
“女儿,妈妈的好女儿,回来吧!”妈妈喜极而泣。
“妈妈,我明天就回家,我带我男朋友一起回来,您不怪我吧?”林雪说。
“不怪,只要你幸福,爸爸和妈妈就比什么都开心。”
林雪带夏阳回到家。
林雪爸爸林大发看夏阳一表人才,能说会道,而且给亲戚朋友都买了丰厚的礼物,心里已经有几分喜欢。林大发把林雪拉在一边,想说什么,又感觉有点为难。
“爸爸,您想说什么?”林雪有点奇怪。
“女儿,他会不会打麻将?”林大发嗫嚅了良久,才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爸爸,在您的心中,会打麻将有那么重要吗?”林雪认真地问。
“不是,女儿,会不会打麻将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家要请客,请客之后难免要打麻将的,如果他不会打麻将,爸爸就另外安排人。”林大发忙说。
林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你说话呀!”林大发为难地直搓手。
“会点。”林雪点了点头。
“会少一点呢,还是会多一点?”林大发又问。
“请客之后,你摆上麻将桌不就知道了吗?”林雪认真地道。
“好!好!好!这下我就放心了。”林大发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雪家中大摆筵席大宴宾客,夏阳表现得体,每一桌子轮流敬酒,口若悬河,大方自然。
筵席结束之后,摆上了几桌麻将,夏阳披挂上阵。林大发不放心,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观战。夏阳也有心在岳父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于是施展浑身解数,自摸、碰碰和、杠上开花、海底捞、清一色、一条龙,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所向披靡,大杀三方。
林大发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好的牌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呀!真是英雄出年轻人,而且恰恰是自己家的女婿,女儿太有眼光了。
事后,林雪嗔怪夏阳:“你表现一下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赢亲戚们那么多吧?”
夏阳正色道:“麻将桌上无父子,更不要说亲戚了!”
“真是不可救药了!”林雪怒拧了一下夏阳。
夏阳得意洋洋:“谁让我是川东鬼赌王的徒弟呢……”
川东鬼赌王是一个传奇,他的故事没人敢相信,却又不容人不相信,因为他的故事令人毛骨悚然……
川东鬼赌王是流传在川东一带的传说,说的是一个嗜好打麻将名字叫木一清的人,麻将技术变化莫测,惊鬼泣神。
木一清就是一个烂赌鬼,从小喜欢打麻将,无师自通,说起来头头道道,但在真实的牌桌上却逢赌必输。
木一清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是鬼节,据说生在这一天某个时辰的人阴气比较重,木一清不幸就是生在那个时辰,所以,他一生坎坷。
木一清打麻将最喜欢做清一色,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一清”两个字,他认为这是父母早就预料到他将会在麻将桌上有一番作为,连名气都取得这么好,没理由做不成清一色。
可是事情就这么奇怪,从木一清懂得打麻将到他三十二岁生日那天,中间有二十多年漫长的时间,已经记不清楚打了多少场麻将,奇怪的是,他居然,竟然,没有做成功一次清一色。
一次也没有!
老天这是怎么了?
木一清还是在天天打麻将,总之,家里能输的都输了,不能输的也输了。
三十二岁生日那天,木一清东拼西凑了一百多块钱,到天城赌到夜里十点,又输了个精光。麻将馆老板和木一清算是麻友,知道今天是木一清的生日,打了两斤老白干酒,切了一斤猪头肉,半斤豆腐干,两人都喝得有点高。
本来麻将馆老板有心让木一清就在麻将馆打地铺凑合一夜,可是木一清忽然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妈让他早点回家,说今天是他生日,要给他过生日。
木一清的老妈已经六十多岁,一只眼睛也瞎了,父亲早亡,家贫如洗。
木一清虽然是个赌鬼,但是有孝心,想到老妈还在家等自己回家,向麻将馆老板要了盏马灯,准备连夜回家。
“今天是七月十五,路上小心点。”麻将馆老板不放心。
“你说是撞鬼吗?我是烂赌鬼,鬼见了我都要让三分。”木一清哈哈一笑,提了马灯,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
天城距离木一清的家有五、六里路,而且都是山路,中途要经过一片坟地,这些路木一清走了二十多年,闭着眼睛也可以走回家。
夜深人静,阴气森森。
走到半路,木一清内急,把马灯放在路边,站在一棵树下撒了一泡尿,正在系裤子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三条!”
“我碰!”又一个声音说。
“你还要碰,我和牌!”一个高兴的声音。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截和,给钱,给钱……”
然后就是“哗啦哗啦”搓麻将的声音。
“好家伙,有打麻将的,我去看看……”一听到打麻将的声音,木一清浑身立刻来了精神,把要回家的事情忘记到九霄云外。
他提着马灯,循着打麻将传来的声音,沿着一条路走了过去。
是条大路,修得很宽敞的大路。
转过一个弯,呵!好气派的房子,比天城最好的房子还要气派,大门两边还悬挂着两个灯笼。大门是敞开的,正中一张桌子,却只有三个人在打麻将。
怎么只有三个人在打麻将?
而且是三个老人,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可以看到他们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唐装,整整齐齐,在他们每人的身后都有一盏油灯,挂在柱子上,距离有点远,朦朦胧胧。
“赶早不如赶巧,三缺一呀,我来凑个手。”木一清根本就没有想什么,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欢迎,我们三个人打正没意思,麻将还是要四个人打才有意思。”一个老人不紧不慢地说。
“是嘛,我们三个人打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多了个麻友。”另一人也感慨万分。
“话说多了是水,快点码牌。”木一清一边码牌,一边想:这三个老家伙真是的,打了几十年麻将也不晓得喊我,我赌鬼在天城哪个不知,谁个不晓,我有那么失败吗?居然不知道我的大名?
码完牌,木一清发现三人的面前堆着一沓沓钞票,我的乖乖!全是一百块、五十块的大钞票,他一生之中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木一清居然忘记了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钱。
“晓得我们的规矩不?血战,打的五十块,不限番。”一个老人对他说了句。
“不限番?”木一清问了句。
“有多少算多少。怎么,你不敢打?”另一个老人怪声地问。
“天下就没有我赌鬼木一清不敢打的麻将。”木一清哈哈一笑,“晓得不?我叫木一清。为什么叫木一清,就是我每一局都可以做成清一色,我怕输得你们吐血。”
“每一局都可以做成清一色?我打了几十年麻将,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老人连连摇头。
“尽吹牛,每一把都做清一色,你以为你是赌王啊?”一个老人嘲笑地说。
“我不是赌王,但我是赌鬼,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赌鬼木一清的厉害。”木一清准备耍无赖,牛皮吹大了就干脆吹到底。赢了就要,输了就赖,反正几个老家伙也奈何不了自己。
“你是新来的,让你打个庄。”
木一清也不客气,一边打色子一边想:老天保佑,来个清一色撒!
结果牌起来之后木一清大吃一惊,一万到七万,每张牌一对,这是什么牌?连七对,双龙会,而且是清一色的双龙会……我的乖乖!我的妈呀!我的爹呀!
“出牌撒,你磨磨蹭蹭的,会不会打牌?”三个老人一起催促。
“我不晓得打什么牌。”木一清激动不已。
“就是不会打牌撒?”三个老人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是怕输死你们呀!清一色,连七对,双龙会,天和,哈哈哈……”木一清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又不是没钱给你,不就是一个清一色天和嘛!”三个老人把一沓沓钱扔到木一清的面前。
面前有了钱,木一清胆气骤然一壮,想到自己十几年也不曾做成过一把清一色,而今天第一把就做成了一个清一色,而且是天和,真是时来运转呀!
“有本事你每一局都做成个清一色。”一个老人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木一清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每一把都做成清一色,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呢?但是他嘴里却随口说:“我就做来给你们看看。”
第二把牌起来之后,木一清定睛一看:我的乖乖,我的妈呀!我的爹呀!又是一万到七万的对子,清一色,连七对,双龙会,天和。
“我就不信你是清一色。”有个老人看了看木一清的表情说。
“是嘛,哪有那么邪的事情。”另一个老人也不相信。
“我就是清一色……”木一清倒牌,手一伸,“来来来,给钱给钱,要面带笑容,给钱愉快。”
几沓钞票又丢到木一清面前。
然后继续打,一连十把牌,每一把牌都一模一样,三个老人不仅把钱全部输给了木一清,而且气得暴跳如雷。
“打牌要有牌德,不要输了钱连牌品也输了撒!”木一清嘲笑三人说。
“撞鬼了,不和你打了!”一个老人气得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另两个拂袖而去。
“我还不跟你们打呢,输不起打什么麻将。”木一清松开裤腰带,把内衣扎在腰带里面,把所有的钱塞进衣服里面,几个口袋也塞得满满的,连马灯也没有提,得意地哼着调子,回家了。
“妈,我回来了,我赢了好多钱!”
“天杀的,你看几点了,才回来!”母亲果然还在等他。
“我不是去赢钱了吗?”木一清松开腰带,哗啦啦,脚下掉了一地的钞票。
母亲惊讶地问:“你是不是抢银行了?这么多的钱,只有银行才有。”
“妈,我可是不偷不抢,就是喜欢打点麻将,是赢的。”木一清把钞票装在一个大木盆子里面,“妈,您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现在有钱了,明天我去买大房子给你住……”
累了,酒意也更浓了,木一清倒床就睡。
第二天,木一清醒了,头还是有点疼痛,昨天夜里喝多了老白干,六十度的老白干,那不是酒,是酒精呀!
木一清揉了揉眼睛,头重脚轻,浑身酥软。
他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夜里做了十把清一色,连七对,双龙会,而且赢了很多钱。
是的,我赢了三个老头很多钱。
木一清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喊:“妈!我先带您到城里大吃一顿,然后买栋大房子给您住……”
没有回应。
木一清推开门,只见母亲躺在地上,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干瘦的脸绷得如刀削过一样,早已经气绝身亡。在老人的面前,有一个木盆,木盆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沓沓钞票。
那不是真的钞票,而是冥币,有些冥币烧掉了半边,有些冥币根本就没有烧过,完好无损。
木一清立刻想起自己昨天夜里和三个老人打麻将的事情。
难道自己是和三个老鬼打麻将?自己究竟是喝醉了,还是做了一场梦?
木一清先挖了个坑,把母亲裹了一张草席子埋了,之后才来想昨天晚上经历过的事情。他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的确是和三个老头打过麻将,而且赢光了三个老头的钱。
三个老人穿的衣服很奇怪,是黑色的,而且是唐装,那是一般死人才穿的衣服呀!
木一清决定弄清楚这件事情,他沿路找了回去,在一个叫天子岩的山坳里发现三座气派的坟墓。这三座坟墓木一清听说过,是天城百年前的三个大地主,据说现在还有后人在天城做生意。
木一清站在坟前,一眼就看到昨天夜里自己提的马灯放在一块石头上,马灯的油已经燃尽。
木一清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所有的麻友,没人相信他。但是从那个晚上之后,木一清打麻将的技术和运气都变了——以前是逢赌必输,而现在是逢赌必赢。
十年之后,木一清名动江湖,人称“鬼赌王”。但是没有人看见他做过一副清一色,无论多适合做清一色的牌,他都不做清一色。
他的奇特经历也就越传越神秘……
他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胡三元,二徒弟何四喜,木一清收他们当徒弟是因为他们的名字,三元会,大四喜。
胡三元和何四喜先后成名。
夏阳是木一清六十岁生日那天才收的徒弟,那一年夏阳十六岁,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夏阳不知道木一清为什么要收他当徒弟,他也只跟了木一清一年多,木一清就死了。
木一清是怎么死的呢?
原来,在木一清纵横江湖的时候,他有一个对手也是一个麻将高手,名叫麻大满,因为经常做成大满贯,也就得到一个绰号“大满贯”。他和木一清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都是麻将绝顶的高手,自认为天下第一,彼此都不服气对方的牌技。
每两年,两人就要在农历七月十五深夜在天子岩进行一场二人麻将对决。
二十多年,两人不分胜负。
八年前,农历七月十五,天子岩,一张麻将桌,木一清和大满贯又开始在月光下决战。木一清带了夏阳,大满贯也带了一个徒弟,他有一个古怪的名字叫南中发。南中发比夏阳大七八岁,他和夏阳一起在山下等。
两个人各站在一棵树下,面面相对。
“我叫夏阳。”
“我叫南中发。”
“我师傅和你师傅已经打了二十年麻将,都没有分出胜负,你说,这一次谁会输,谁会赢呢?”夏阳问南中发。
“我师傅没有输过。”南中发说。
“我师傅也没有输过。”夏阳也说。
沉默。
“可能又是平局。”夏阳说。
南中发点了点头。
山上一夜没有动静,天亮之后,木一清和大满贯还没有下来。
“兄弟,上一次他们早就下来了,这次怎么还没有下来呢?”夏阳心中有不详的感觉。
“是啊!”
“我们上去看看?”
“好。”
两人来到木一清和大满贯决斗的地方,两人都趴在桌子上,身体早已经冰冷,但脸上都挂着笑容。
他们死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桌子中间的麻将码得整整齐齐,两人面前的牌都没有动,都是十四张,而且是一模一样的牌,一万到七万的对子。
最后一把牌是谁的庄,已经无法看出来,这将是一个永远没有人知道的谜。
夏阳把木一清埋在天子岩三座大坟旁边,按照木一清生前对自己说过的意思,一张草席一裹,还有一副麻将。而大满贯的尸体则被他的几个徒弟抬回去厚葬了。
每两年,夏阳都要在七月十五那天来到木一清的墓前烧点纸钱,祭奠一下。
这是夏阳给林雪说的故事。
“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林雪感觉很惊奇。
“麻将桌上尔虞我诈,说的话可以不当真,在麻将桌下面,我有骗过你吗?”夏阳严肃地说。
“没有。”林雪摇摇头说。
“那么,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夏阳又问林雪。
“相信。”林雪觉得没有理由不相信夏阳,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男人,他爱自己,全心全意地爱自己,一个女人,有一个男人这么深爱,该满足了。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后来林雪更好奇。
“要在明年的七月十五。”夏阳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