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风与你一起归来》 章节介绍
《等清风与你一起归来》是一部很走心的小说,作者是马晓艳,他文风幽默,饶有风趣,源源不断的给读者带来欢乐。《等清风与你一起归来》第1章概述:楔子一条时光深处的新闻“2000年12月31日晚,通岛市儿童主题乐园在举办跨年派对活动期间,卡通广场上.........
《等清风与你一起归来》 第一章 坠入谷底的生活,谁能带来一片明媚 在线试读
楔子 一条时光深处的新闻
“2000年12月31日晚,通岛市儿童主题乐园在举办跨年派对活动期间,卡通广场上忽然不明原因发生爆炸事故。根据通岛市卫生局截至凌晨4时统计,目前有3名成年人遇难,受伤者人数为32人。具体爆炸事故原因,还将进一步调查。”
木箱里平整地放着几张泛黄的报纸,浓重的油墨混杂着霉腐味。
而这简短的新闻,就像一把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让时光深处的一幕幕,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牵引而出,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也犹如昨日之事,终于在这一刻又重见天日了。
在酒精的影响下,熟睡中的谢芷娮又听到了那句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话,有个小男孩附在她耳边说:“在清风和煦的时节里,我会回到你的身边。”而脑海中,到处是受伤的孩子,碎了一地的游乐设施沾染着鲜红的血液,令人不禁胆寒。
1.
清晨阳光正好,温暖的光线穿过鹅黄色的窗帘,落在松软的棉被上,床上的人慵懒地转过身,继续沉沉睡去。
餐厅中,传来玻璃器具碰撞的声音,以及鸡蛋与热油接触后的“吱吱”油炸声。
忽然“哐”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踢开,身着T恤短裤的谢芷娮跑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看着熟睡中的男子半裸着结实的上身,她微愣片刻,扬手一巴掌打在男子的肩膀上,吼道:“哥,老妈不是让你睡觉时也要穿睡衣吗?好歹我也是女生。”
谢芷娮的哥哥就是睡着了的齐安,一个帅气到自恋又吊儿郎当的家伙,却对唯一的妹妹有求必应,爱护有加。
只是突袭而来的凉意和疼痛,让熟睡中的齐安很不适应,只得抱紧双肩,反驳道:“我们是兄妹,更何况你比很多男人还勇猛,何必那么矫情呢?”说完,齐安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那你记不记得今天要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谢芷娮抬头看到日历还停留在2015年6月29日,于是顺手撕掉。
齐安睡眼惺忪地抬起脑袋,乐呵呵地敷衍:“好好好,我睡醒就去。”
时钟上的指针显示是八点整,谢芷娮着急外出,又对哥哥无可奈何,于是凶巴巴地威胁道:“你要敢不去,这辈子兄妹没得做!”
随着木门被重重地关上,原本装睡的齐安胡乱地披件外衣就从床上跳下来,客厅空无一人,谢芷娮已经出了门,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煎蛋三明治和一杯橙汁。
齐安馋嘴,拿起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却看见盘下压了张字条,上面写着——
同学们都有家人陪,毕业典礼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哥哥你一定要来。
句子的末尾还画着一张皱眉的哭脸。
这是谢芷娮的撒手锏,从小到大,只要她眉头一皱,眼泪一掉,齐安准会手忙脚乱地安慰,并对她提出的事情全都予以满足。
齐安冲着字条温暖一笑,想起十多岁的谢芷娮扎着马尾、穿着洋裙的可爱模样,但就是这个小时候还有点淑女气质的妹妹,却在二十四岁时变成了强悍的女子,而今天就是她从海雷保镖培训基地毕业的日子。
想到这,齐安不禁打个寒战,在衣柜前来回翻找,毕竟是妹妹的毕业典礼,能故意装睡逗她,却不敢真的不去,因为动起武来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2.
微风和煦的海雷保镖培训基地的草场上,几十名穿着作训服的学员正在照毕业照,清一色的男学员中,站在其中的谢芷娮显得格格不入。
谢芷娮是这一届海雷保镖培训基地里唯一一名女毕业生,所以在受训期间,她几乎没有要好的朋友。虽然早已习惯独自一人,但望着餐饮区男同学们和家长亲密地聊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随手端起桌上的高脚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瞬间让味觉麻木,更让毫无防备的她心底一惊。
就在谢芷娮慌忙去寻找食物想要冲淡嘴里辛辣味的时候,不知从哪传来一句惊叹声:“这人好帅啊!”
谢芷娮举着刚要塞进嘴里的蛋糕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玫红色西装、戴着大框墨镜的男子在入口处四下张望着,然后直冲谢芷娮走去。
那人正是齐安,利落的短发梳得笔挺,器宇轩昂的模样与赖床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虽然大家都啧啧赞叹,可是谢芷娮却觉得他这种打扮太扎眼,甚至有点丢人。
不过对于大家的称赞和好奇的目光,齐安并不在意,他几步走到谢芷娮面前,一低头吃掉她手里的蛋糕,问:“哥哥来了,这次开心了吧。”
见齐安神气地笑着,谢芷娮对他嗤之以鼻,但回过头又撒娇般地挽住他的手臂,齐安也习惯性地揉揉她绾起的长发。每一次,被哥哥齐安如此宠溺的时候,谢芷娮都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而她这般撒娇的一面,大概也只会在齐安面前展示了。
“如果爸爸妈妈也在就更好了。”谢芷娮顽皮一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怎么会,”说这句话时,齐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爸妈正在从外地往回返,你放心吧,一定会赶来看你的。”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好友李敏熙背着相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只是随便打了下招呼,便扯住谢芷娮做挡箭牌,不停地按着相机按键。
齐安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在拍什么?”
李敏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别吵,我在拍企业界的新秀总裁,而且还是位帅哥!”齐安起了好奇心,左右张望,问:“有我帅吗?我可是律师界的公认帅哥。”
因为谢芷娮的关系,齐安和李敏熙也是常常斗嘴的冤家,但作为一名报社记者,李敏熙更是出了名的毒舌口才,见齐安这样自恋,她不禁冷哼一声:“实习律师而已,要不是你家境好,估计没有律师事务所敢收你吧,不然你为什么不去你爸的律师事务所工作呢?而我拍的这人,你能想到是谁吗?”
齐安一脸不屑:“我是不想靠我爸!再说管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是瑞曼休闲娱乐公司的总裁,陆清风!”李敏熙说着还不忘叫上谢芷娮,“你也看看嘛,据说不仅年轻有为、风度不凡,因为不愿在父亲的陆氏集团工作,才接手了子公司瑞曼。”
可是谢芷娮完全没心情看帅哥,今天说是毕业典礼,其实是许多有钱人来聘请保镖的高级招聘会,眼看着众多男学员悉数与大公司签订合同,谢芷娮的心里失落到了极点,再加上方才那一杯烈酒,此刻她竟有些头晕目眩。
见谢芷娮神态有些异样,齐安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谢芷娮摆摆手:“刚误喝了一杯酒,一会儿就好。”
话毕,谢芷娮刚想要坐回椅子上休息,就听到远处有人唤她名字,抬头一看,是培训基地的人事导师辛泽良。
辛老师年过五旬,是个开朗又热心的老师,每年负责学员们的外派工作,也是谢芷娮练习巴西柔术的师父,而在毕业的关键时刻,师父自然对徒弟的去处倍感上心。
辛老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来不及解释,拉着谢芷娮就走,边走边念叨着:“可别说师父我不帮你,女保镖本来就不容易被聘用,这回有个人偏偏指定就要女保镖!”
辛老师念叨了一路,头昏沉沉的谢芷娮却一句没听进去,到了休息室门口,她还搞不清状况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谢芷娮是被辛老师拽进休息室的,站在中间的她,努力睁开双眼,晕眩的视线中看到几名穿黑西装的男人呈一字形站在墙边,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墨色风衣的男子,他双手交叉,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谢芷娮。
“谢芷娮同学,这位是瑞曼休闲娱乐公司总裁陆清风先生。”辛老师提醒道。
然而沾不得酒精的谢芷娮,早已失去了理智,她眉头一挑,语气逗趣,问:“总什么?总统还是总厨?颠勺的大厨怎么会需要保镖呢?师父你又开我玩笑。”
辛泽良带过那么多学生,虽算不上是名师,但好歹在业内有些名气,眼看着谢芷娮如此失态,只好冲着陆清风赔笑,解释道:“这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我们海雷保镖培训基地今年毕业的唯一女生。”
一直不语的陆清风仰起冷峻的侧脸,开口:“既然是辛老师的得意门生,那就让这位展示一下功夫如何,我也好再决定要不要聘用。”
陆清风的话合情合理,毕竟人家是大老板,花钱聘请保镖自然要看看水平如何。辛泽良心里七上八下地挪到谢芷娮旁边,一字一句地说:“练一套擒拿术。”
东倒西歪的谢芷娮挠挠头,刚摆好出击的姿势,哪想双脚一软,竟踉跄摔倒在地。
“哼。”陆清风由鼻腔中发出一阵鄙视的冷笑声,随即看向辛泽良:“看来辛老师的得意门生也不过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说完,他手一挥,起身就要离开。
陆清风故意提高了分贝,整句话听上去充满了蔑视,而摔疼的谢芷娮将他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那种傲慢无礼的人可是她最讨厌的,于是带着心里一团怒火和不清醒的思绪吼道:“喂,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凭什么侮辱我师父!”话音刚落,她灵敏地蹿起身,正要冲着陆清风使出一个抓腕压臂的招式,他却幸运地侧身躲开了她的袭击,然而不幸的是,谢芷娮刚巧抓住了他的衬衣,两人反方向一用力,布料柔滑的衬衣便被硬生生地撕开。
谢芷娮也被震惊了,但由于手里还抓着衣服,来不及松开就被他的力气给拉了回去,不偏不斜,刚好撞在陆清风裸露在外的结实的胸口上。
那一刻,谢芷娮像只被定格的木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碰到他胸口的脸颊,像被丢进烤箱的苹果,滚烫又焦灼,本该松开手的衣角,此刻也因为紧张攥得更紧。
陆清风也没有动,只是淡定地说道:“看来雇用你做保镖,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闻言,谢芷娮缓缓抬头与他四目相接,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她好似看到男人白皙的肌肤,星目深邃,剑眉高挑,英挺的鼻梁,唇若涂脂,帅气中散发一丝忧郁、一点高冷,又拥有强大的气场。
要知道,在谢芷娮24年的生活中,即便是与哥哥齐安,也不曾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异常的心跳。
见谢芷娮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陆清风动了下身体,一股暖暖的气流毫无防备地从胸前滑进了他脖颈间,酥酥痒痒让他很不舒服。陆清风再次低头打量她,红彤彤的小脸,一双惊慌又不安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但陆清风依旧保持冷冷的神态,他猛地直起身,随手拉上外套,转身的间隙冲着一字排开的下属命令道:“我们走!”
重新安静下来的休息室里,谢芷娮怔怔地抬起右手,一粒心形的蓝色纽扣躺在她的掌心,应该是方才被她一把从陆清风衬衣上拽掉的,她又不禁想起方才那一幕幕,恍然间便晕厥过去。
辛泽良扶着额头长叹一声,自语道:“谢芷娮啊谢芷娮,为师这张老脸今天算是被你丢尽了……”
3.
在酒精的影响下,熟睡中的谢芷娮又听到了那句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话,有个小男孩附在她耳边说:“在清风和煦的时节里,我会回到你的身边。”而脑海中,到处是受伤的孩子,碎了一地的游乐设施沾染着鲜红的血液,令人不禁胆寒。
“啊!”谢芷娮忽然一声惊叫,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病房里柔和的灯光与窗外如墨般的夜空形成鲜明的对比,窗下的沙发上则坐着一个满脸惊愕的人,估计是被谢芷娮的尖叫声吓到了。
“哥。”谢芷娮唤道。
齐安回过神,数落着:“做噩梦了?你也是,明明对酒精过敏,还非要喝酒,要喝点水吗?”
谢芷娮摇摇头:“我以为是饮料嘛。”她努力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问:“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谢芷娮对酒精过敏,但凡碰一点儿都会头晕目眩,然后昏睡几个小时才能清醒过来,至于其间发生的事情,她通常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齐安闷笑一声:“还好,最多会被别人误以为是女色狼。”
“不至于吧。”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眼睛盯着齐安仔细打量。她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齐安最不会撒谎,所有的心事都会表现在脸上,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齐安笑着耸耸肩膀,但是谢芷娮却在那紧皱的眉宇间察觉到一丝沉重。
“从小到大你没有任何事能瞒住我,说啊,我们是兄妹。”谢芷娮着急地抓住齐安的手腕。
视线中,齐安吞了下口水,幽幽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谢芷娮疑惑地看去,短信中简练地写道:你父母因资金问题被调查,名下房产近日会被法院查封。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任谢芷娮的内心再怎样强大,也会坐立不安,她担心地望着齐安,问:“这消息确定了吗?会不会有误会?”
“爸妈确实被调查了。”齐安语调低沉地回答,而这个消息对齐安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说话的时候,嘴唇还在轻轻颤抖。
看着齐安一副落魄不安的模样,谢芷娮鼻头酸楚,自我安慰道:“我相信其中一定有误会,这么多年爸妈一直是充满正义的律师。”
眼见谢芷娮泪如雨下,齐安心疼地抱住她:“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在,哥哥会想办法的。”
这些话不过是暂时安抚谢芷娮罢了,他想到的办法到底能否行得通,他自己也没丝毫把握。
齐安掏出手机,埋头翻找半天,谢芷娮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爸爸的那些朋友会帮我们吗?”
“应该会吧。”齐安头也不抬,这是他拨打的第四通电话,但无一例外,全都无法接通。齐安不知所措又满心烦闷,一生气将手机扔在地上:“平日都以朋友论亲疏,如今看来不过是些笑里藏刀的势利眼,这会儿全都避之不及。”
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两名律师被调查,谁不怕被殃及,谁不想摆脱得一干二净?谢芷娮倒是对这些所谓朋友的行为很是理解,但她也是真的害怕了,她真的不想再失去养父母了。
虽然谢芷娮是在九岁那年被齐家收养的女儿,但这些年来,齐安得到的关爱,她一点儿也没少,甚至齐家父母更加宠爱她,上最好的大学,学喜欢的功夫,只要她想做的,齐家父母就不会阻拦。这些年,谢芷娮知道自己被收养的事,记忆中偶尔也会闪过在游乐场爆炸的片段,只是时间太久,她头部又受过伤,当年的事已想不起来了。而齐家父母都对她视如己出,想要问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就一直被她压在了心底。
所以,对谢芷娮来说,能再次感受到父母之爱已是很难得、很珍贵的事。好在此刻她并不是一个人,虽然齐安也无计可施,但总归是宠溺爱护她的哥哥。
那晚的夜特别长,长得像是整个天地都被布幔遮盖。齐安和谢芷娮并排坐在病床上发呆,他们在想着如何尽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或许也在期待着,明天会是个充满希望的开始吧。
至少,要怀揣这样的期待。
浓郁的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种独特的温存感飘进谢芷娮的鼻腔中,叫醒了她的味觉和食欲。
谢芷娮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时,齐安正站在桌旁倒着粥,几缕晨光凑巧落在他安详的脸庞上。
“醒了?有你喜欢的鲜虾麦片粥。”齐安说着将碗和汤匙递到谢芷娮的面前,眉眼间带着轻松的笑意,丝毫看不出有一丝愁闷。
抿了一口粥,谢芷娮觉得味道并不是妈妈做的,不禁有些诧异:“这粥是你熬的?”
“我可不会做饭,是李敏熙一早送过来的,说着急回报社就走了。”齐安也吃了一口粥,刚吞下去就眉头紧皱,一脸苦笑:“和爸妈那些见利忘义的朋友相比,这个李敏熙也算是不错了。”
“她是很好的女孩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芷娮将粥喝尽,纠结半天,问:“哥,你今天要去哪里?”
齐安习惯性地耸了下肩膀:“先回律师事务所,我们领导跟爸爸是同学,我先去打听下。”整理好衣领,他又宠溺地看着谢芷娮:“你自己能出院吗?”
想要假装坚强也好,想要让哥哥安心也罢,谢芷娮挤出一个明媚的微笑,说:“我可是保镖学院毕业的女生,喝点酒还不至于就病恹恹的,你快去忙!”
谢芷娮不给齐安道别的机会,风风火火地将他推到病房门口,直到看着他离开,才长舒一口气。
上午九点,谢芷娮刚换下病号服,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辛泽良老师。
谢芷娮按下接听键,问:“师父,有什么事吗?”
辛泽良口气有些无奈:“昨天你晕倒了,包还留在休息室呢,我拿回办公室了,一会儿你过来取,我最近要去国外参加个研究会。”辛老师轻咳一声:“那个找工作的事你也别着急,我再帮你留意些。”
家里出了事,至今还没见到爸妈,谢芷娮压根就没心情想找工作的事,只好客气道:“我没事,麻烦师父了。”
离开医院,谢芷娮在街上游荡,她摸摸衣兜,只找到30元零钱,钱包还在师父的办公室,想想也没地方可去,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海雷保镖培训基地。”
正是盛夏时节,灼人的烈日烘烤着出租车,谢芷娮胸闷难受,她摇下车窗,凉风没等到,一股热浪伴随着呼啸而过的汽车,直扑向她的面颊,强大的气息令人睁不开双眼,她再定睛看去,绝尘而去的是一辆凯迪拉克黑色跑车。
本就心情不好的谢芷娮忍不住吐槽两句,她刚想换到内侧座位时,便看到端着相机的李敏熙就坐在与她并驾齐驱的轿车中。
谢芷娮唤了两声,见李敏熙只顾着看相机,她匆忙拨通了电话。
还不等谢芷娮开口,手机里就传来李敏熙哭天抢地的抱怨:“这工作真是没法干了!人手不够还要我出来跟拍,我们开着小破车根本追不上人家的跑车,拍不到照片还要被领导骂。”
“你们又在追谁?”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瑞曼休闲娱乐公司的总裁陆清风啊,最近报社人手不足,竟然把我临时调到财经板块,我现在连陆清风一张照片都没拍到,更别提采访了!”李敏熙自顾自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芷娮你不是没找到工作吗?我们报社刚好缺人手,你来吧。”
闻言,她匆忙打断李敏熙:“算了吧,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了在海雷学到的功夫。”
“你就是眼高手低,好好一个女生你当初干吗非要当保镖,现在找不到工作傻眼了吧?”李敏熙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手头似乎又来了工作,连声招呼都不打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李敏熙这样火急火燎的性子,谢芷娮早就习以为常了,她抱着双臂靠在车窗旁,任由闷热的夏风扑面而来。
出租车在校门外停了下来。
忙完毕业季的海雷保镖培训基地,恢复了许久未有过的宁静,空阔的操场上倒映着一排杨树茂盛的阴影。
谢芷娮穿过教学楼,径直朝办公楼二楼走去,走廊的尽头就是辛泽良老师的办公室,虽然早就知道老师不在,但作为一名受过训的保镖,谢芷娮还是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继而推门而入。
背包就放在茶几上,谢芷娮拿起来随手背在肩膀上,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被带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循声望去,是一枚心形的蓝色纽扣,脑海中瞬间像被安装了一台播放器,昨天发生在休息室的场景她都悉数想了起来,那件衬衣、那具令人心跳的胸膛,以及那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距离。即便此刻的谢芷娮只能回想到些许情节,即便对那个男人的长相和名字都丝毫没有印象,但那些若隐若现的画面,还是让她的心里有着小鹿乱撞的慌张感。
想必是昨天晕倒时纽扣掉在了地上。谢芷娮打量了片刻,本想丢掉它,可再看去又觉得纽扣模样特别又精致,便顺手丢回自己的衣兜里。
回家的路上,谢芷娮给哥哥齐安打了三次电话,全都无人接听。想着一天内发生了那么多事,谢芷娮低着头,忧心忡忡地漫步前行。忽然,耳边传来齐安的吵闹声,她抬头望去,哥哥被几名身穿制服的男人拦在家门外。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家!”见哥哥势力单薄,谢芷娮怒气冲冲地冲上前。
推搡中,谢芷娮这才注意到那些人身穿法院制服,她有无数个疑问,还没问出口,就有个领头模样的胖男人站出来解释:“这处房产是受贿所得,现已被查封。”
“查封?”谢芷娮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听了胖男人的话,齐安突然平静了许多,他定定神,问:“如果我们想再拿回这套房子,有什么办法吗?”
胖男人有些于心不忍,语气也委婉许多:“案子结束后,会通过法律办理解封手续,进而对房产进行拍卖,拍卖成交价一般都低于市场价,所以……”
两兄妹被挡在家门外,里面的东西他们目前也不能带走,据说爸妈还在接受调查,会有相关部门来搜找材料。
暮色渐黑,霓虹闪烁,在这座繁华的城市,谢芷娮第一次感受到了残酷冰冷的感觉,她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齐安,垂头丧气的模样,使他的背影看上去更显落魄。
“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找到工作,赚够了钱,我们把家买回来。”谢芷娮本想安慰齐安,却没想到他比自己更开朗。
只见齐安两手插在裤兜里,轻松的笑容代替了方才落魄的背影,似在调侃:“放心,还有哥哥在,我现在已经开始接案子了,你知道吗?律师收入很高的。”说着,他揽过谢芷娮的肩膀:“今晚我们就先住宾馆将就下吧。”
两兄妹并肩前行,街灯的映照下,他们的身影被拉长许多,也亲密许多。
一落千丈的感觉,谢芷娮是真正体会到了,她站在宾馆大厅里,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总觉得经历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正在她发呆的间隙,齐安已经定好了房间,并将钥匙递了过来:“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谢芷娮点点头,望着哥哥走进房间前冲她微笑的脸,好像这几天遭遇的事情,都不会再让她害怕了。
然而那个夜晚,不管是对谢芷娮还是齐安来说,都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谢芷娮靠在窗边,思量许久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去工作!
没错,工作!不管做什么,她都不能任性地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要帮哥哥分担压力,哪怕薪水微薄。
她紧紧抱着双肩,迷茫又担忧地望着繁星满布的夜空。
不过,一个新的工作、新的开始,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境遇,而谢芷娮如今跌入谷底的生活,谁又能为她带来一片明媚呢?
4.
然而,社会这个大熔炉有时是很残酷的!尤其对于谢芷娮这样刚刚毕业,又毫无职场经验的菜鸟来说,哪家公司会招聘一个擅长“功夫”的女生做文员呢?所以在网上投的简历全都杳无音信后,坐不住的谢芷娮干脆跑到一家高级餐厅兼职做起了服务生。
那是谢芷娮入职的第五天。正值午休时间,也是用餐的高峰期,谢芷娮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时,刚好在拐角处碰到鬼鬼祟祟的李敏熙,她好奇地问道:“喂,你怎么在这儿?”
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李敏熙差点将手里的相机给摔了,看见是谢芷娮匆忙掩住她的嘴,小声提醒道:“你小声点,我在拍证据呢。”
谢芷娮来不及问清缘由,只见李敏熙身后走来一名壮汉,站在一米外的地方,一副质问的口气:“你们是哪家报社的?我们不接受采访以及偷拍!请删掉你拍摄的所有照片,我需要确定下!”
见李敏熙双手抱牢了相机,并没有要交出去的意思,壮汉再次警告:“不交出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没必要客气,给我把相机抢过来砸掉,看你们这些记者还敢不敢偷拍!”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从壮汉一侧传来,带着命令的口吻。
那中年男人身高不足一米七,却满脸横肉,腆着将军肚,左侧眉心中长着一颗蚕豆般大的黑痣,鼻翼两侧的法令纹随着表情而加深,不是个慈眉善目之人。
“你到底在跟什么新闻啊,怎么招惹到这两人?”谢芷娮扯了下李敏熙的衣角,小声追问道。
李敏熙回头与她对视一眼,谨慎地挤出几个字:“这人叫邱明,可不是什么好人!”
话音刚落,壮汉就伸手要抢夺李敏熙怀中的相机,两人争夺中僵持不下,却不想那高壮的男人竟抬手打了李敏熙一巴掌,用力之大到直接把瘦弱的李敏熙摔在地上,嘴角也渗出些血迹。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女生,这让拥有一身武艺的谢芷娮很是窝火,更何况被打的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只见谢芷娮将托盘丢在餐桌上,然后不露声色地掠过李敏熙身旁,在停于壮汉身前的一瞬间,她用了一招最残忍的指戳攻击法,击中壮汉的喉结处,对方应声倒地。然而一人倒下,六名壮汉却从餐厅外涌入,个个西装革履、眼戴墨镜,气势凶猛地包围住谢芷娮。
和力气强大的男人对抗,谢芷娮哪还记得武功套路,能抓在手里的都是武器,托盘、汤勺、花瓶……她刚推翻一张桌子,一记重拳便落在她左脸颊上,痛楚夹杂着一阵眩晕让她不禁后退两步,李敏熙担忧地问:“你没事吧?别管我了,你先走吧!”
丢掉朋友一走了之,这种事谢芷娮绝对做不出来,她故作轻松地回答:“怎么能我一人走,要走……也要一起啊。”话音未落,她拉起李敏熙就朝餐厅出口跑去,引得六名墨镜壮汉奋勇追了出去,阻路的餐车、桌椅和客人被撞得摔倒在地,瓷盘碎裂的声音和人们的惊呼声交杂在一起。
餐厅一名男主管闻声赶来,看着原本高级的餐厅变得一片狼藉,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神望向穿着餐厅制服且越跑越远的谢芷娮,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而逃出去的谢芷娮和李敏熙一溜烟钻进路边的出租车里,总算能喘口气的谢芷娮心有余悸地指着前方:“司机快开车,别管去哪儿,一直往前开!”说完才倒在车座上,拍着李敏熙问:“他们到底是谁?”
李敏熙确定相机完好无损后,翻出相机里面的照片,指着一个中年男人给她看,解释道:“这人是瑞曼休闲娱乐公司的高级主管邱明,我接到匿名举报,说这人利用职务之便虐待、打压下属。”
一直认为李敏熙跟的新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花边新闻,想不到这次新闻竟然这么惊人。谢芷娮气得咬牙切齿:“这种丑闻一定要爆出来,这也太可恨了!不过他是哪个公司的?”
“瑞曼!你没听说过瑞曼休闲娱乐公司吗?”李敏熙音量高出八个分贝,不可思议地盯着谢芷娮。
“不知道。”向来只知道训练的谢芷娮,哪里关注过财经新闻和企业家的花边消息,但转念一想:“不过我总觉得瑞曼这两个字有些耳熟,在哪儿听过呢……”
李敏熙直截了当地打断她,耐心地科普道:“当然耳熟!瑞曼是全国第一大休闲娱乐公司,旗下的大型游乐场、高尔夫球场、电影院,你能想到的休闲场所瑞曼全都涵盖了,而且是遍布全国,这样大的公司一点儿丑闻都有可能引来巨大损失,而且更重要的是……”
李敏熙说到此处故意拉长音,吊足了谢芷娮的胃口,她探下头:“重要的是什么?”
李敏熙立刻换上一副少女表情:“重要的是瑞曼的总裁陆清风是个帅到连男人都嫉妒的有钱人。”
“喂,这就是你的重点吗?真是花痴!”因为生气而牵动嘴角瘀青的伤口,谢芷娮赶紧闭上嘴。
李敏熙帮她检查了下伤口,口腔内壁和牙齿缝上还残留着血迹,想不到这些人出手会这般重,李敏熙建议道:“还是去检查下吧,司机,麻烦去医院!”
大大咧咧的谢芷娮不想去医院,推推就就半天,还是没扭过李敏熙。
她被李敏熙推进了医院,看着满大厅排队挂号的病人,谢芷娮一摆手:“这点伤不碍事,不用看医生。”
李敏熙一把抓住她,安抚道:“你为了我打架受伤,你不看医生我可过意不去。”说完,李敏熙跑去自动挂号机上挂了号,然后生拉硬拽地把谢芷娮带到了口腔科。
好在伤口并无大碍,只是口腔壁被牙齿硌破,稍微清理了下,两个人就走出了医院。
“都说了没事,你真是大惊小怪!”
“是啊是啊,你没事我才能安心!”
两个人正在斗嘴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从医院门外传来,谢芷娮应声望去,几名佩戴墨镜的壮汉从车内走出,与出租车司机耳语几下,朝她们的方向跑来。
“真是阴魂不散!”谢芷娮吐槽完,指着医院外围的行人通道,说,“我们分开走!你去开车,我把这些人引开。”
话毕,谢芷娮故意跑到医院正门,待确定被发现后,她又一溜烟钻进了医院大厅。
正是下午两点,医院内人流量很大,谢芷娮左转右拐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气喘吁吁的她刚坐到休息凳上,远处便传来一阵吼声:“在那儿!快去抓!”
谢芷娮抬头望去,被病号人群挡在楼梯口的墨镜壮汉正奋力朝她挤来。
来不及思考,谢芷娮扭头朝走廊另一侧方向跑去,还不时回头观察下壮汉的动向,可就是那个回头,让她生生撞进一个人的怀抱,“哗啦”一声,手里的病例和背包里的东西掉落一地。
“对不起!”谢芷娮慌忙道歉,从那男人的怀中撤出身子,然而余光一瞥,她才发现面前这个人西装革履、佩戴墨镜,虽然看不到完整的长相,但一脸严肃劲让谢芷娮神经紧绷,暗自念叨:“这群人一天到晚戴着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打手。”说话的动作再次牵动嘴角的疼痛,她死死盯着那人,暗想:“打破我嘴唇这仇我一定要报!”
可是,这个“打手”却愣在原地半天,并没有要抓谢芷娮的举动,而是突然指着地上一枚心形的蓝色纽扣,问:“这个……”
话未说完,谢芷娮抬脚踢在那名“打手”的下体关键部位,而后便是一声惨叫响彻整个走廊。
谢芷娮胡乱收拾好背包,抓起地上的病例就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名可怜的“打手”扶着下身痛苦地翻找手机。
不多时,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冲到“打手”的身旁,惊慌而小声地询问:“陆总,发生什么事了?”
没错,谢芷娮出脚踢的人不是邱明的“打手”,而是瑞曼休闲娱乐公司的总裁陆清风!
“佟骁,先把病例捡起来……”陆清风长长吁了一声,全然没了总裁应有的沉稳霸气范,他咬牙想要直起身子,可下半身的疼痛感却经久不散,只得狼狈地再次蹲回墙角。
“陆总,这病例不是你的。”
助手佟骁的话让陆清风心底一惊,一把抢过病例,封面底部赫然写着“谢芷娮”三个字。
“谢芷娮,谢芷娮……”陆清风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似要将这个人生吞活剥一般,命令道:“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的病情,快去追那个女人,一定要拿回病例!”
陆清风被助手搀扶回轿车内,谢芷娮的病例被他揉搓得折痕满布,下体的痛感没有一分减弱,可是碍于面子,他死活不肯去就医。一想到被踢的那一下,陆清风心中就燃起熊熊大火:“简直是个疯女人!”咒骂完,他将墨镜狠狠地摔在座位上,而他眼角周围是几块类似胎记一样的黑斑。
芸芸众生,两个人不期然的偶遇与交集,本就是种妙不可言的缘分。
而这两个受伤的人,在两次毫无征兆的相遇后,天知道他们摩擦出的火花会是良缘还是恶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