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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下天山完整版在线阅读 最新章节5免费赏析

2024-10-19 14:14:26 作者:梁羽生
  • 七剑下天山 七剑下天山

    本书以清朝初期吴三桂叛清、平定回疆等历史事件为背景,描述了身居天山的三位武林宗师晦明禅师、卓一航、白发魔女的徒弟以及中原其他侠客的英雄事迹。与杨云骢生有一女的纳兰明慧迫于父命,改嫁宗室将领多铎。出阁前夕,杨云骢冒险来会,劝明慧与他私奔,明慧不肯从,杨夺女(后改名为易兰珠)而去。但不幸在与强敌搏斗中受了致命伤,临终时将其女托与少年侠士凌未风送上天山学武。

    梁羽生 状态:已完结 类型: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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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下天山》 章节介绍

有一种小说,它像快乐发电站,源源不断的为你输入快乐。该小说是作者梁羽生的小说《七剑下天山》,主角是凌未风易兰珠。第5章主要内容介绍:第5章第四章比剑压凶人同门决战第四章比剑压凶人同门决战展图寻绮梦旧侣重来在山西大同附近,桑干河萦回如带,滔滔.........

《七剑下天山》 第6章 在线试读

第5章 第四章 比剑压凶人 同门决战

第四章 比剑压凶人 同门决战 展图寻绮梦 旧侣重来

在山西大同附近,桑干河萦回如带,滔滔黄水不绝东流,河的两岸山峦起伏,更雄奇的是,临河是一片陡峭绝壁,而绝壁上却布满了洞窟,这些洞窟都是古代佛教徒所开辟的。大同附近的这些洞窟,有一个总名叫做“云岗石窟”,大大小小,数达百余,里面的佛像雕刻,世界闻名。

这一天正是暮春时节,天气晴明,在山峦间,有两男一女,默默前行,两个男的是“天山神芒”凌未风和天地会副舵主韩志邦,女的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刘郁芳。

他们自五台山下与群雄分手以后,绕道西行入滇,走了三天,到了云岗,峻岭荒山,连居民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旅舍了。刘郁芳笑道:“看来今晚我们只好住石窟了!”凌未风道:“你不是最喜欢住开朗的地方吗?石窟怎住得惯?”刘郁芳诧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习惯?”原来刘郁芳小时,住在杭州,所住的地方,都是窗明几净。别的女孩儿家,都不大敢打开窗子,而她的房子,窗帘却总是卷起的。因为她喜爱阳光,憎恶阴暗。

凌未风见她反问,微微一笑道:“我是这样猜罢了,小姐们总是喜欢洁净的。”刘郁芳道:“我小时候是这样,现在浪迹江湖,什么地方都住得惯了。”

两人款款而谈,韩志邦瞧在眼内,心里不觉泛起一种异样的感情,他有心于刘郁芳已有十年了,可是她却毫无知觉似的,而对于凌未风,却似一见如故。虽然凌未风对她好像冷漠异常,而且有时还故意和她顶撞,但她也不以为意。

刘郁芳也看出了韩志邦的神情,笑道:“韩大哥,怎么你这几天来都很少说话呀?我们赶快去找一个石窟吧。”韩志邦应了一声,随手拾起山旁的枯枝,用火石擦燃起来,做成火把,指着绝壁上的一个大石窟道:“这个最好!”刘郁芳一看,洞口凿有“佛转洞”三个大字。韩志邦道:“我在西北多年,常常听佛徒谈起这个石窟,说是里面的佛像雕刻,鬼斧神工,可惜我是个老粗,什么也不懂。”

三人边谈边进入窟内,这石窟果然极为雄伟,当中的大坐佛高达三丈有多,它的一个手指头比成人的身体还长,四壁更刻满奇奇怪怪的壁画,风格与中土大不相侔。刘郁芳看着壁上所刻的“飞天”(仙女),衣带飘举,好像空际回翔,破壁欲飞,不禁大为赞赏。凌未风也啧啧称奇,说道:“我在西北多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美妙的壁画!”

刘郁芳若有所触,接声问道:“你到西北多少年了?”凌未风道:“十六年了!”刘郁芳面色倏变,忽然在行囊中取出一卷图画,说道:“你且看看这一幅吧!”一打开来,只见里面画的是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男子。

在凌未风展开画图时,刘郁芳双眸闪闪放光,紧紧地盯着他。凌未风强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淡淡地笑道:“画得真不错呀!脸上的稚气生动地表现出来了!画中的少年,恐怕只有十五六岁吧?”刘郁芳深沉地望着他,问道:“你不认识画中的人吗?”凌未风作出诧异的样子反问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韩志邦看着刘郁芳的神情,觉得非常奇怪,也凑上来问道:“这是什么人?刘大姐为什么随身带着他的画像?是你失散了的兄弟还是亲朋?”

刘郁芳茫然起立,韩志邦在火把光中,看见她微微颤抖,问道:“你怎么啦?”这时外面桑干河夜涛拍岸,通过幽深的石窟,四壁荡起回声,就像空山中响起千百面战鼓。刘郁芳缓缓说道:“听这涛声倒很像在钱塘江听潮呢。”她吁了一口气,靠着石壁,神情很是疲倦。韩志邦心中一阵疼痛,走过去想扶她。刘郁芳摇摇头道:“不用你扶。韩大哥,这事情我早该对你说了。”她指着画中的少男说道:“这幅画是我画的。画中的大孩子是我童年的好友,在钱塘江大潮之夜,我打了他一个耳光,他跳进钱塘江死了!”韩志邦问道:“既然是好友,你为什么又打他耳光?”

刘郁芳面色惨白,哑声说道:“这是我的错!那时我们的父亲都是前朝鲁王的部下,死在战场,我们和鲁王的旧部,隐居杭州。有一天,我们的人,有几个被当时镇守杭州的纳兰总兵所捕,我的朋友也在内。后来听说他供出鲁王在杭州的人,以致几乎被一网打尽。”韩志邦握着拳头,嘭的一声打在石壁上,说道:“既然他是这样的人,不要说打他耳光,就是杀了也应该!”他说了之后,看见刘郁芳又摇了摇头,再问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说了?”刘郁芳道:“那晚我们的人越狱成功,他也跑了出来,我碰到他,问他到底说了没有?他说:‘这完全是真的!’”韩志邦怒道:“刘大姐,亏我一向敬佩你,这样的人,你不杀他已是差了,还要想念他!”

刘郁芳瞪了他一眼道:“事情有时很复杂,在没有完全清楚之前,随便下判语,可能就铸成大错。我那位朋友,从小就是非常坚硬的小子。可是他被捕时到底只是十六岁的大孩子哪!”韩志邦道:“是孩子也不能原谅!”刘郁芳不理他插嘴,继续说下去道:“他被捕后,受了各种毒刑,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后来敌人使用苦肉计,叫一个人乔装抗清义士,和他同关在一个牢房,提他出去打时,也把那个人拖去打,而且比他还打得厉害。他年纪轻就相信那人是自己人。那人说要越狱,但怕出狱后无处躲藏,他就将我们总部的地址说给那人知道。这件事是我们的人越狱后,擒着狱卒,详细查问才查出来的!”

韩志邦听了这话,登时呆住,颤声说道:“刘大姐,恕我大胆,我想问你一句话……。”

刘郁芳把头发向后掠了一掠,面对着韩志邦,用一种急促的声调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了。这十多年来,我总带着他的画像,结婚的事情,我连想也没有想过!”韩志邦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你的想法真可怕!”刘郁芳摇摇头道:“假如你当时看见他给我打的那张脸,你就不会以为我想得可怕了!我一闭起眼睛,就会看见他,那可怖的、绝望的、孩子气的脸!我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做错的事情是再也不能挽回了!”

凌未风扭绞着双手,带着刀痕的脸,冷冰冰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刘郁芳瞥了一眼,蓦地里惊叫起来。用手蒙着眼睛,喊道:“呀!我好像又看到他了……”韩志邦跑过去,用手轻轻扶着她,说道:“总舵主,你想得太多了,这只是一种幻觉……”他话未说完,眼光和凌未风碰个正着,凌未风的眼光就像刺人的“天山神芒”一样,韩志邦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嚷道:“凌大哥,不要这样看人行不行?给你吓死了!”

凌未风“嗤”的一声嘲笑道:“亏你们还是天地会的舵主呢!这样胆小。你们别尽作恶梦了,你听听,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这时石窟里嗡嗡然地响起回声,一团火光在黑暗中渐渐移近。凌未风振臂迎上,只见外面来了四个喇嘛和一个军官装束的人。凌未风和韩志邦都懂得藏语,两面交谈,知道他们也是错过宿头,才到石窟过夜的。

四个喇嘛都很和蔼,只是那个军官神色却颇傲慢,凌未风瞧着他的袖口绣有飞鹰,知道那是吴三桂王府中人的标志,不觉看多了两眼,那军官嘀嘀咕咕,凌未风等也不理他,自在佛像之后安歇。那佛像三丈来高,像一个大屏风一样,将两边的人阻隔开来。

那几个喇嘛,兴致似乎很好,在佛像前烧起一堆火,手舞足蹈地唱起歌来。歌声起初激昂清越,较后却很苍凉。刘郁芳好奇地问道:“他们唱的是什么?”

凌未风听了一会,说道:“他们唱的是西藏的一个传奇故事。故事说有一个少年叫做哈的卢,是草原上的英雄,又是一个好歌手,他非常骄傲,从不肯向人低头。后来他爱上一个牧羊女,名叫阿盖,阿盖比他更骄傲,要他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她的裙下,她才答应婚事。哈的卢果真跪下来求婚,年青的姑娘们都掩着面,不忍见她们心目中的英雄,这样受凌辱。现在唱的,就是哈的卢说的话,他说:‘我孤鹤野云的仙梦,到而今都已幻入空冥,这二十年来的深心骄傲,都降伏你冰雪的聪明!’”刘郁芳听着凌未风的转译,心中如醉,偶然一瞥,只见凌未风的眼中,也闪着异样的光彩。

刘郁芳惊异地望了望凌未风,凌未风“嘘”了一声道:“你听,这首西藏的传奇诗美极了!现在是牧羊女阿盖的倾诉。她曾拒绝过一个藩王王子的求婚,心中其实也是爱哈的卢的。她说:

一切繁华在我是昙花过眼,

众生色相到明朝又是虚无,

我只见夜空中的明星一点,

永恒不灭直到石烂海枯!

那不灭的星星是他漆黑的明眸,

将指示我去膜拜,叫我去祈求,

这十多年来的痴情眷恋,

愿化作他心坎中的脉脉长流。”

刘郁芳呼吸紧促,抚掌说道:“这首歌果然好,结果怎样?该是他们两人结了婚吧?”凌未风忧郁地说道:“不是,结局是谁也料不到的,哈的卢是非常骄傲的人,他爱阿盖,他也爱自己的骄傲,他跪下来求婚,阿盖笑了,正想拉他起来,不料他一把匕首就把阿盖插死了,跟着他自己也自杀了。他临死前唱道:

欢乐的时间过得短促而明亮,

像黑夜的天空蓦地电光一闪,

虽旋即又消于漠漠长空,

已照出快乐悲哀合织的爱念。”

韩志邦喊起来道:“这不近人情,如果我爱一个人,我绝不会杀她!”凌未风笑道:“我也不会,但如果我是哈的卢,那女人要我当众表示屈服,我也一定不会向她求婚。这首歌虽然不近人情,但也唱出了人的自尊,虽然那自尊是过分的。这首长歌的题名是:在草原上谁是最倔强的人。”

那军官似乎给歌声搅得很不耐烦,用藏话喝道:“不要唱了,快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话声未了,只见石窟中阴恻恻地有人笑道:“不用赶路了,你们没有明天了!”不说军官和喇嘛,就是凌未风也吃了一惊,这人好俊的内功,人还未到,而声音好似就在耳边!

两个喇嘛蓦的跳将起来,向外扑去,在黑暗的石窟通道中,只听得噼噼啪啪的摔跤声响,凌未风在佛像背后望去,忽见两团黑忽忽的东西掷了进来。两个喇嘛竟然不过三五个照面,就给来人摔倒,当作皮球一样地抛了进来。那军官和另外两个喇嘛勃然大怒,倏地拔出了兵器,就迎上去。通道中,几声长笑,飞鸟般地掠进了几个黑衣汉子。韩志邦耸一耸肩,就待跳出,凌未风一把按住,悄声说道:“别忙!且看来的是什么人!”话声未了,来人已到了佛像之前,凌未风一见,诧异得几乎喊出声来。

进来的是三个黑衣卫士,为首的竟是游龙剑楚昭南。不说凌未风惊诧,与喇嘛僧同来的军官也喊了起来,这军官名叫张天蒙,与楚昭南本来同是吴三桂的心腹。

张天蒙见楚昭南把两个喇嘛摔了进来,急忙喊道:“大哥,别动手,是自己人!”楚昭南跨前一步,喝道:“天蒙,你叫他们把‘舍利子’交出来,我可以饶他们不死!”

“舍利子”乃是佛门的宝贝,据说有道的高僧死后,用火焚化,骨肉虽烧成灰,但却有一颗像珍珠般的骨头,百炼不化,其名便是“舍利子”。吴三桂追桂王入缅,把缅甸紫光寺镇寺之宝——龙树禅师留下的“舍利子”劫了回来。龙树是释迦牟尼的大弟子,大乘教派的创始人。佛教的圣物,第一是释迦牟尼留下的佛牙,第二便是龙树禅师留下的“舍利子”,吴三桂为了要联络达赖喇嘛,因此叫张天蒙护送“舍利子”到西藏,那四个喇嘛乃是入滇迎接圣物的人。楚昭南知道这事,和康熙一说,康熙立刻派两个武功超卓的卫士和他一同去拦劫。正因康熙分心于对付吴三桂和拦劫圣物,武家庄群雄,才能顺利分散,没有受到搜捕。

张天蒙见楚昭南一开口就要“舍利子”,心中大疑,问道:“楚大哥,你刚从西藏回来吗,这‘舍利子’是平西王叫我护送的,不敢有劳。”楚昭南冷笑道:“什么平西王?这‘舍利子’是当今皇上叫我来拿的!”张天蒙大吃一惊道:“你反了?”楚昭南大笑道:“吴三桂反得我反不得?我问你,你到底是愿跟吴三桂还是愿跟皇帝?”

张天蒙在平西王府中,地位比楚昭南稍低,吴三桂图谋反叛之事,他毫不知情。见楚昭南这样说,如晴天起了霹雳,顿时做声不得。楚昭南迫前一步,喝道:“你到底怎么样?”张天蒙心中七上八落,犹疑不定。另外两个喇嘛,见楚昭南用汉话大声呼喝,虽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看样子似是逼迫张天蒙的样子,心中有气,双双跑上,施展“大力千斤拳”,一左一右,嗖嗖地打出两拳。楚昭南故意卖弄,不躲不闪,迎面就接了两拳。这两拳击着胸膛,“蓬!蓬!”两声,如中败革!两个喇嘛都给弹退几步,可是楚昭南也觉一阵疼痛,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个喇嘛果然有几斤气力。他不敢怠慢,扑地腾起,似飞鹰攫兔之势,朝两个喇嘛的后心便抓,看看得手,忽听得佛像后一声巨喝,一颗铁蒺藜流星闪电般地袭到。楚昭南好俊的功夫,在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倒翻出去。那颗铁蒺藜给他在倒翻时用脚后跟一蹴,箭一样地倒射回去。佛像后韩志邦刚刚纵出,吃铁蒺藜一射,急挺手中兵刃八卦紫金刀一拍,虽然将铁蒺藜拍飞,可是虎口竟一阵发麻。这铁蒺藜给楚昭南倒蹴回来,劲度还是如此之强,韩志邦也不禁大吃一惊!

韩志邦刚站稳脚步,楚昭南已是再度扑到,韩志邦身形一矮,往前一个纵步,八卦紫金刀照楚昭南胸前疾劈,楚昭南左手袖子往外一拂,一股劲风,直扑面门,韩志邦侧一侧头,刀已搠空,楚昭南身形迅如飘风,突地绕到韩志邦背后,韩志邦也是虚实并用,招数并未使老,他一刀搠空,已疾的斜塌身形,刀锋外展,刷的旁扫楚昭南下盘。楚昭南大喝一声“撒手”!右掌劈面打出,左手则骈指如戟,照韩志邦右臂“三里穴”点去。韩志邦刀已劈出,见势不妙,连忙变招应敌,“三羊开泰”,一招三式,刺胸膛,挂两肩,狠狠地扫来。但他快,楚昭南更快。他一刀劈出,敌人方位已变,他只见敌人右拳在面前一晃,眼神一乱,右臂已是一阵酸麻。楚昭南武功神奇,竟是方位变而招数未变,左手手指,仍然点着了韩志邦的穴道。只听得“呛啷”一声,紫金刀掉在地上。

这几招快如电光石火!与楚昭南同来的两个卫士,这时才刚刚看清韩志邦的面容,大声喊道:“这厮是天地会的总舵主!不要放过他!”楚昭南狞笑一声,正待赶上,蓦然一道乌金光芒,自佛像后电射而出,楚昭南运足内劲,横袖一拍,竟没将暗器拍飞,袍袖给刺穿了一个大洞,暗器贴肉而过,余势仍然非常强烈,射在对面石壁上,铿锵有声,一枝似袖箭而非袖箭的东西,竟然穿入了石壁。

说时迟,那时快,佛像背后,一男一女飞身而出,双双拦在楚昭南面前,楚昭南嗖的一声,拔出佩剑,并不上前,却反倒纵出一丈开外,喝道:“你是晦明禅师的什么人,三番两次和我作对,你当我真的怕你吗?”

这时刘郁芳已将韩志邦救起,给他解了穴道。凌未风笑嘻嘻地站在佛像之前,不理楚昭南,先用藏语对那几个喇嘛道:“你们站过这一边来,‘舍利子’可不能让他们抢去。”那几个喇嘛依言疾退,和楚昭南同来的两个卫士,双双赶上,凌未风把手一扬,又是两道乌金光芒电射而出,那两个卫士也非弱者,一个举起鬼头刀用力一格,只听得铮然一声,火星疾飞,鬼头刀竟给暗器射缺一口;另一个用“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平地拔起三丈多高,饶是他躲得这样快,暗器还是贴着他的鞋底射过,他穿的是铁掌鞋,后跟也给射掉。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楚昭南喝道:“别忙料理那些喇嘛,他们逃跑不了!”两个卫士趁此一喝,也不再追,分立楚昭南左右。而张天蒙却仍不声不响,斜挨在佛像之旁,靠近喇嘛。

这时凌未风才冷冷地对楚昭南笑道:“论师门渊源,我要尊你一声师兄;论江湖道义,我要骂你一声贼子!你到底愿我尊为师兄,还是甘为我骂作贼子?人鬼殊途,你该早作抉择了!”

凌未风自江南远奔漠外,在大山之巅,跟随晦明禅师习技十年,其事甚秘,莫说武林中无人知晓,就是曾在晦明禅师门下习技的楚昭南也不知道。楚昭南只道大师兄杨云骢死后,自己可以独霸天下,不料那日在五台山谷,忽然钻出了一个凌未风,使出了天山掌法中的绝招,自己骤吃一惊,竟然挨了一掌。如今听得他公然表白身份,叫自己作师兄,心中一慌,但随即又想:纵使他就是晦明禅师的关门徒弟,但他不过三十岁左右,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自己几十年功力,何必怕他?

当下楚昭南横目睨视,傲然说道:“谁是你的师兄?你要认我做师兄,可得先卖几手出来瞧瞧,来!来!我讨教你的掌法!”他挨了一掌,余忿未消,一定要在掌法上找回面子。

凌未风冷冷一笑,便待亮式,楚昭南正待上前,和他同来的一个卫士,忽地斜刺杀出,说道:“割鸡焉用牛刀,且待俺先会会这厮!”楚昭南一看,这卫士名叫古元亮,乃是河南点穴名家古家之后,他的点穴法搀杂在掌法之中,厉害异常,是大内第一流的高手。楚昭南心想,让他先去试招,对自己甚有好处,若他胜了,自己无须出手;若他输了,自己也可看清楚凌未风路道。于是微微点首,让古元亮先上。

古元亮刚才给凌未风一枝暗器,打断了鞋踭,也是愤怒得很,他一上来,就大声喝道:“我也是要先讨教你的掌法,你若要比暗器,停下我也可奉陪。咱们说话在前,可不许暗放冷箭!”

凌未风知道他怕自己的暗器厉害,所以抬出江湖上比武的规矩,言明在前,要比完一样才比一样,遂微笑道:“不用暗器,一样可以打得你乱跳!”

古元亮脚尖一点,如箭离弦,喝道:“不和你斗嘴,接招!”话声未完,一掌已向凌未风的“天枢穴”按去。凌未风见他掌风甚劲,所按部位又是穴道,不敢怠慢,一声长啸,倏地一个旋身,横掌如刀,猛切古元亮脉门,古元亮大吼一声,托地跳将出去,凌未风双臂箕张,一掠丈许,向背心便抓。哪料古元亮虽吃迫退,却不是真败,他倏地身躯一矮,陀螺般地直拧转来,双掌骤发,一打凌未风胁下的“乳泉穴”,一打腰部“关元穴”。竟是败里反攻,狠招硬拼。

韩志邦看得“啊呀”的叫出声来,楚昭南却一声大喝:“老古,留神!”韩志邦还未看清,只见古元亮已跌跌撞撞倒退出数丈开外,面色灰白。凌未风喝道:“你已输招,还赖在这里作甚!”古元亮闷声不响,双掌一错,狠狠地又攻了上来。这一来只见掌风越发凌厉,凌未风倏进倏退,身法步法,丝毫不乱。而古元亮则似一只受伤的狮子,强攻猛打,掌风所到,全是按向凌未风的三十六道大穴。

古元亮一时疏忽,吃了个亏,心中大怒,再度猛扑,凌厉之中见绵密,斫截之中杂点穴,双掌起处,全是按向人身三十六道大穴,凌未风身随掌走,见招拆招,古元亮兀是攻不进去。战了片刻,凌未风蓦地大喝一声,掌法骤变,右手横掌如刃,劈、按、擒、拿,展开了天山擒拿手中最厉害的截手法;左手却骈指如戟,竟在古元亮双掌翻飞之中,欺身直进,找寻穴道。古元亮的按穴掌法给他的截手法克住,丝毫施展不得,而凌未风的左手,却如同捻着一枝点穴镢,指尖所到,也全是指向古元亮的三十六道大穴。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古元亮是点穴名家,识得厉害,心中越发吃惊。凌未风也真“损”,每向一处穴道点去,就大喝一声,“三里穴”、“涌泉穴”、“天元穴”……叫个不停,好像故意点醒对方。古元亮左右趋避,全身都给冷汗湿透。旁边人看来,只见他蹦蹦跳跳,形状十分滑稽。

楚昭南越看越不是味儿,叫道:“退下!退下”他双掌一错,正待上前,只听得凌未风又是一声大喝,身形迅若狂风,猛的绕到古元亮背后,只一抓,便抓着了古元亮右臂,左手在他腰后一戳,古元亮像死蛇一样,软作一团。凌未风在大喝声中,将古元亮猛抛出去。楚昭南一把接着,只见古元亮双眸紧闭,四肢僵硬,急忙伸手在他的“伏兔穴”一拍,古元亮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吐出一口淤血,软瘫倒地,动弹不得。

楚昭南再也按捺不在,双掌齐出,向凌未风扑去。凌未风双肩一耸,轻轻避开;楚昭南抢步上前,右掌又旋风一样劈去,凌未风仍然不接,侧身一冲,竟翩如巨鹰,从楚昭南掌底直钻出去。楚昭南大喝一声,翻身一抓,双掌擒拿;凌未风飕的窜起一丈多高,如燕翅斜展,侧身下落。楚昭南喝声:“哪里走?”又追上来。凌未风凝身止步,双目虎虎有威,大声说道:“且慢动手,我尊你是师兄,让你三招,你若再不知进退,我只好与你一判雌雄。我若输了,从此回转天山,你若输了又如何?”楚昭南道:“舍利子随你拿去!”凌未风道:“好,发招吧!”楚昭南脚踏洪门,双掌挟着劲风,嗖地向凌未风胸膛打去!凌未风一掌格开,两人风驰电掣般地打将起来。只见手掌起处,全带劲风,石窟内多年堆积的尘土,给掌风震荡得四处飞扬,如黑雾弥漫,石窟本就阴暗,这一来更显得阴风惨惨,骇目惊心。通道上烧着的一堆火,火光在掌风烟雾中摇曳,似明似灭,旁边的人,都屏着呼吸,心头似给重物压着,透不过气来。

两人打了一会,蓦然都往后退出几步,众人惊诧看时,只见两人圆睁双眼,似斗鸡一般互相瞪视。楚昭南大喝一声,在几步之外,一掌劈出,凌未风双掌合十,也是遥遥一放;两人拳来脚往,中间总隔着几步距离,掌锋连衣裳也沾不着,而且越打越慢,就真的像两师兄弟在那里拆招练式一样。刘郁芳和韩志邦等都是行家,早看出两人每一举手投足,全都暗藏着几个变化,虽然隔着几步,每一招数,也都全是带守带攻,应付对方的。这种最上乘的掌法,若是哪一方稍有疏漏,对方只要身形微动,便可立施杀手。

两人拆了一百多招,都是稍沾即走,仍然分不出上下高低。旁边的人正看得眼花缭乱之际,蓦听得凌未风也是一声大喝,楚昭南猛的向后便退,凌未风身形迅如狂飙,欺身直进,反手一掌,就向楚昭南胸膛打去。楚昭南纵身一跳,恰恰跳在大佛像的中指之上,凌未风急急撤掌,楚昭南蓦然如巨鹰下扑,自上一纵而下,双掌朝凌未风的天灵盖直按下来。凌未风迫得双掌向上一抵,四掌相交,“蓬!蓬!”两声,两人竟给碰跌一丈开外。

原来楚昭南习武的时间,虽比凌未风长,但凌未风练的是童子功,自小就把根基扎好,而楚昭南少年时曾狂嫖纵饮,功力反差了一筹,更加上楚昭南近年志得意满,练习遂疏,骤遇强敌,虽然功力大致相当,也要受制。刚才凌未风本已赢了一招,正要续施杀手,不料楚昭南却跳在佛像的手指上,若然这一掌打去,会毁坏佛像。凌未风投鼠忌器,不敢损伤云岗石窟中的瑰宝,只好急急撤掌,楚昭南乘势向上压下,占了便宜,因此两人在表面看来,好像打成平手。

楚昭南心里明白,这位未见过面的师弟,功力确比自己还高,又急又怒,但利禄熏心,又不肯罢手。他仆地即起,“游龙剑”嗖然出手,微带啸声;这柄剑削铁如泥,是天山派所传的两把宝剑之一(另一把是短剑,为杨云骢所得,杨死后已归易兰珠。)楚昭南在剑法上造诣最深,又恃有宝剑在手,因此虽输了招,仍是一派狂傲,要和凌未风比剑。

楚昭南拔剑出手,略一挥动,只见一缕寒光,电射而出,刘郁芳骇然叫道:“这是宝剑!”凌未风全然不顾,提左脚,倒青锋,欺身直进,一剑斩去,剑锋自下卷上,倒削楚昭南右臂,这是天山剑法中的绝险之招,名为“极目沧波”。楚昭南自然识得,仗着宝剑锋利,也使出险招,霍地塌身,“乌龙掠地”,刷!刷!刷!一连三剑,向凌未风下盘直扫过去。凌未风灵巧之极,身形如星丸跳掷,一起一落,楚昭南剑剑在他的脚底卷地扫过,连碰也没有碰着。楚昭南刚一长身,正待变招,凌未风瞬息之间,就一连攻了五剑,楚昭南给迫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竟无暇去削他的兵刃。

但楚昭南在剑法上浸淫了几十年,自是非同小可。他一看凌未风打法,就知道他是以快制慢,用最迅捷的剑法来迫自己防守,使自己没机会利用宝剑的所长。他冷笑一声,忽然凝身不动,一口剑霍霍地四面展开,幽暗的石窟中,登时涌出一圈银虹,回环飞舞。凌未风的剑是普通兵刃,一碰着便会给他削断,因此根本递不进去。而他却在银虹中耿耿注视,寻瑕抵隙找凌未风的破绽。

酣斗声中,凌未风抽剑后退,楚昭南大喝一声,挺剑刺出,剑光如练,向凌未风背后戳来。凌未风忽地回转身躯,闪电般地举剑一撩,只听得呛啷一声,和楚昭南的剑碰个正着,刘郁芳惊叫一声,以为这番凌未风定难幸免,不料响声过后,突然非常沉寂,既无金铁交鸣之声,甚至连脚步声也听不到。

原来凌未风这回身一剑,便搭着了楚昭南的剑脊,锋刃并不触及。楚昭南用力一抽,只觉自己的剑竟似给粘着一样,抽不出来!原来晦明禅师采集各派剑法之长,创立天山剑法,这一手便是太极剑法中的“粘”字诀。

楚昭南自是行家,知道若硬要抽剑,必定给凌未风如影附形,连绵不断地直攻过来,无可奈何,只好和他斗内功,苦苦缠迫!

这种斗剑,真是武林罕见。石窟里静得连绣花针跌在地上都能听出声来。过了片刻,只听得楚昭南发出微微的喘息之声,额上开始沁出汗珠,看来两师兄弟,就要生死立判,无法解救。

正在众人全神贯注之际,和喇嘛同来的军官——楚昭南的老搭档张天蒙,忽然悄悄地沿着石壁,移身走近一个喇嘛,蓦然伸指一点,那喇嘛大叫一声,翻身便倒。张天蒙一把抓着,在他怀中一掏,掏出一只檀香盒子,狞笑一声,闪电般地向石窟外面逃去!几个喇嘛大声狂呼:“‘舍利子’给劫走了!‘舍利子’给劫走了!”

凌未风大叫一声,将剑猛的一抽,转身便追。楚昭南身子向前一倾,随即一跃而起,剑光如练,也狠狠地自后赶来。这时张天蒙在前面狂奔,众人在后面紧紧追赶。楚昭南一面追一面挥舞宝剑,韩志邦等两边闪避,霎忽已给他赶在前头,只是总越不过凌未风。

凌未风轻功超卓,片刻之间,已越过通道,出了石窟,这时和张天蒙距离越来越近,他奋身一掠,挺剑直向张天蒙后心搠去,张天蒙也早已解出兵刃,他所用的是一条龙纹锁骨鞭,擅于锁拿刀剑,又可作硬兵器用,他和楚昭南并列吴三桂帐下,武功也自不弱,听得脑后风声,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鞭,凌未风的剑竟然给他缠着。张天蒙大喜,转身用力一拉,不料丝毫没有拉动,反给凌未风将剑一挺,剑尖直向脉门划来。张天蒙大吃一惊,急急将手一抖,锁骨鞭倏地解开,凌未风的剑已如雷霆击到。

凌未风运剑如风,在长鞭飞舞中欺身直进。张天蒙拼命抵挡,给他迫得连连后退,退到了悬崖边沿,只听得水声轰鸣,两人身旁,一条瀑布冲泻而下,而下面就是深不可测的桑干河。

两人动手不过片刻,楚昭南已自赶到,张天蒙猛的用力打出几鞭,向旁一闪,凌未风挺剑便扑,忽见张天蒙左手一扬,一件东西,越过凌未风,直向楚昭南飞去。凌未风起初以为是暗器,但一听风声,已知不是,而且又不是向自己打来,更感惊诧。这时只听得张天蒙一声大喝:“接住!”跟着对凌未风狞笑道:“你把我杀了吧!‘舍利子’你可休想!”凌未风霍然醒起,回身一跃,向楚昭南奔去,只见楚昭南刚刚接了东西,正想收入怀中,凌未风眼力极强,分明看出是个锦盒,他急得大吼一声,舍了张天蒙,挺剑直逼楚昭南,剑法迅捷之极,霎忽就斗了三五十招,这时众人已陆续赶到。张天蒙纵跃如飞,登上一个突出来的小山峰,正好在楚昭南和凌未风的头顶,他居高临下,将山石用力推下,砰砰巨响,沙石纷飞,泥土飞扬中,几块大如磨盘的巨石滚滚而下。楚昭南和凌未风在缠斗中都无法躲避,双双向前一扑,滚地葫芦般地向桑干河面直跌下去。凌未风愤恨之极,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将手中长剑朝小山峰脱手掷去,只听得张天蒙哎哟一声,给凌未风长剑刺个正着。

凌未风使出绝顶轻功,头下脚上,将近河面,又一个“鹞子翻身”,双脚轻轻勾住河边峭壁上突出的石笋,放眼看时,只见楚昭南给瀑布直冲下去,他半个身子已浸入水中,用一只手拼命抓着河岸的石头,挣扎欲起,这形势,双方都是危险之极。

欲知两人性命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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